門開了, 從良回過頭去,依舊是她記憶中無比熟悉的那張臉, 清秀的眉目,乍一看上去,並不搶眼, 可只要仔細的端詳, 就會越發的覺得好看。

特別是從良知道這張臉笑起來之後,雙頰的酒窩深深, 無論是邪氣還是痞氣,又或是做溫柔的樣子,無論什麼模樣, 都能讓她泥足深陷。

但此刻這張臉上盡是麻木,因為過於消瘦, 臉上沒有什麼血色,下頜輪廓鮮明,臉上泛著不健康的蠟黃, 穿著一身水綠色的長衫, 被窗子吹進來的風揚起來,空蕩蕩的晃悠。

太瘦了——

從良心疼的只想上去抱一抱, 她仰著臉, 看著提著個食盒走過來的大寶貝兒, 在劇情資料上,知道他這一世叫宋辰,想叫一叫他的名字, 沒等張口,下顎就被冰涼的手指捏開,塞進了一個糕點。

從良:“……”

“吃吧!”宋辰說:“這是對面盛家大漢送來的,你總該吃了吧!”

嘴裡齁甜的糕點沾上口腔的津液滑進喉管,胃部適時作出反應,急切的抽搐起來,從良這才想起她這股子頭暈目眩渾身無力的勁兒,因何而來。她被系統同步了感官,原身正在鬧絕食……

“我整個人都是新造的,有必要每次都搞感官同步嗎?!”從良在腦中吼系統。

“為了讓你更好的快速融入角色啊……”系統慢悠悠的說。

從良無語的抬手搓了把腦門,“呸!”的把嘴裡碎掉的糕點都吐進糕點盤子。

一盤子糕點都讓她吐的惡心巴拉,肯定是不能再吃了,從良抬眼看著宋辰,宋辰垂頭看著盤子。

“盛家大漢很惦記你呢,”宋辰的聲音毫無起伏,比系統的機械聲,聽著還讓人難受,“你何苦非要折磨我,我把你關起來這才不到半月,對面盛家大漢,隔壁王家包子掌櫃,還有後頭麗華苑的琴師,都跟我打聽你。”

宋辰說:“除去王家掌櫃家中有了妻子,剩下的還都未曾娶親,你想跟著誰,他們都肯定願意,”宋辰終於抬頭看從良:“你要是點頭,我馬上一紙休書……不,和離,我們和離,我放了你,你……”

宋辰說了一半,就被從良用手指點住了嘴唇,從良讓他眼中那種哀愁和急於擺脫的眼神,給紮了下心,咬緊後槽牙,背上原身這口水性楊花的大黑鍋,抬手揉了兩把胸口,緩解了一下內傷,一個“不”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不,”從良重複道:“我誰也不跟,我就跟著你過,我以後……”

從良沒等說完,宋辰“啪”的開啟她按著他嘴唇的手指,“嗖”的站了起來,臉色非常難看,抬手用袖子蹭了蹭嘴唇,踢翻了食盒,就開門“蹬蹬蹬”跑下了樓。

從良:“……”我特麼剛剛是被嫌棄了嗎?!

宋辰這一跑,就跑到黑天都沒影,從良餓的前胸貼後背,幾次掙紮著看地上的撒了一地的爛糕點咽口水,艱難的忍住了沒去撿。

她即便是現在餓的眼前發黑,也完全能輕而易舉的掙斷鎖鏈,出去找吃的,不說別的,這鎖鏈子的質量實在是堪憂,套環的地方大的要死,還沒狗鏈子看上去結實,稍微在哪使點勁別一下,就能脫環。

再說鎖鏈拴在床腿上,床還是就那麼擺著的沒有加固,一抬起來,就能把鏈子拿出來,但凡強壯一點的把床掀翻跟玩一樣,就算不強壯,努力一把也不是沒可能。

宋辰栓人實在是栓的不走心,要是她的男人跑出去到處偷人,她怎麼著也得打兩根手腕那麼粗的鎖鏈子套脖子上……不對,要是她男人敢到處偷人,她還栓個屁,直接打斷他的腿!三條全斷!

從良有氣無力的趴在床上瘋狂吐槽,腦子裡想了好幾種掰彎鎖鏈悄無聲息的找點吃的,再重新掰回來的方式。

只是她想的腦袋疼,也沒敢動,萬一等會兒宋辰回來,沒找見她,再以為她又去“偷漢子”了,她能活活冤死。

要是正撞見,再以為她又約了誰私奔,她長一百個嘴也說不清楚,誰讓原身前科多的能嚇死密集恐懼症。

從良用被子卷一個包包,抵著抽痛的胃口,心酸的撓床,她上哪說理去啊!

天黑下來,二樓的窗子沒關,涼風嗖嗖的往屋子裡鑽,從良腳一沾地暈頭轉向,就沒管,撅屁股把腦袋拱到被子裡,心中默默垂淚,她都老老實實的當狗子被栓了,飼養員再不來投餵,她就要餓蹬腿了……

從良等的都要睡著了,迷迷糊糊間有什麼東西“啪嘰”一聲,從良從被子裡把腦袋伸出來,藉著窗外透進來的月色,眼瞅著一個黑影子從窗子飛進來,又“啪嘰”砸在桌子上。

一股悠悠的肉香味彌漫開來,從良坐起來甩了甩暈乎乎的腦袋,扶著牆走到桌邊一看——是油紙包著的包子,掉在桌子上摔的散花了。

餘光中見又一個黑影“嗖”的從窗外準確無誤的飛向桌子,從良利落的伸手一接,帶著熱度的油紙抓在手裡,她拆開瞅了一眼,白嫩嫩的包子在夜色下顯得特別的引人犯罪,只想一口狠狠的咬下去。

然而一想到這包子,是什麼隔壁王家包子鋪,原身那個有婦之夫的相好做的,說不定那什麼掌櫃正半夜三更不睡覺,正大喇喇的站在她們家院子裡給她扔包子,從良胃口一陣反酸,“嗖!”的順著窗戶,把包子又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