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良盯著大螢幕上的人看了半晌, 過於清瘦的背影,讓她心裡被什麼東西扯著似的疼, 丁卯後來就很消瘦,但他是因為胃出了毛病,從良後期一直偷偷的把營養液饞在飯裡, 系統空間沒扔掉的營養液空瓶子, 有整整一桶,也沒能留住他幾年。

丁卯一直想給她留個孩子, 怕他先走一步,從良一個人在世上孤獨,有一段魔怔似的整天扯著她造孩子, 後來從良只好又扯謊,說她變異後是不能有後代的, 這才作罷。

從良想到摟著大寶貝兒形銷骨立般身體,那種咯人的感覺,被這大螢幕上的同樣消瘦背影一刺激, 眼眶有點濕濕的。

深呼了一口氣, 這才順著畫面定格中,大寶貝兒被風揚起的長衫下擺, 看起了下一世的劇情。

是一個十分爛俗的故事, 原主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妾生女, 從小被主母壓的抬不起頭,懷著不甘認命的小倔強,跟來府上教習嫡三子的書生勾搭到一起。

可主母早就打算好了, 把她給一個商家做小,那商家年過五十,肚子大的比十月懷胎的還誇張些,不甘認命的原主,就主動勾搭書生生米煮成熟飯,然後假稱自己有了身孕,要書生帶她走。

書生有門遠方親戚,在皇城做官,前些日子託人送來信,說驪城有大官因為貪汙倒了,拔出蘿蔔帶出泥,各地被牽連的小官眾多,朝廷十分重視。

酈城是一塊兒肥肉,為防止再次形成官官相互同流合汙之勢,除去朝廷直派過去的官員,要從各地的舉薦中提拔,親戚言明已經向上面舉薦他,要他務必謹言慎行,上面會派人詢查,根據他的才貌德行決定是否任用。

雖說親戚舉薦是酈城治下地方小官的輔官之位,但是官路大多數都是從地方開始,只要做好分內,人往高處走,輔官轉正指日可待,只要入了這個門,踏上這臺階,他皇城中還有親戚,不愁來日不能一路將官也做到皇城去。

書生接到信後心潮澎湃,固然對原主的嬌柔很迷戀,也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帶著個妾生女私奔,更何況兩人才有了那事,他又十分小心,身孕從何說起?

被逼的緊了,就滿口答應,兩人約定私奔的清晨卻沒有去,不光沒去,還找人跟主母通了氣。

心想著原主被抓回去,私奔這種醜事,肯定要被關起來,名節毀了,也嫁不出去。等他在地方站穩腳跟,再回來尋她不遲。

於是原主滿含期待等在碼頭,等來的卻是主母派來抓她的家將,她得知心上人將她出賣之後,深知回去絕對沒有好日子。

她的身子已經破了,這次連商家的妾也做不成,搞不好要被主母送給城中哪個有生意往來的,一頂轎子後門抬進去,終生淪為下等玩物。

於是趁著家將不備,跳江尋死了。

到這裡還是正常的,不屈服封建社會的底層女子,毅然追求幸福。雖然心機了一點,眼神差了點,看上的是個傻逼。最後被心上人背叛,一時沒想開,寧可跳江尋死也不作為玩物茍活,可以道一聲貞烈。

只是好死不死,那天正趕上小裁縫租貨船,到江對面的潮陽城去,進一種據說夏季穿在身上涼絲絲不沾身的料子,這料子在汕城最近很是風靡。

當時天矇矇亮,小裁縫親眼目睹了原主跳江,好好的大活人水裡一串泡泡就沒影了,對面六七個大漢只站在岸邊看熱鬧無人下水,人命關天,一猛子就紮進江水中去救人。

他本身一條手臂,自己游水都費力,只能解了腰帶,草草將兩人捆做一堆,再竭力用一條手臂遊動。

可原主一心求死,掙紮的狠,小裁縫幾次好容易游上水面,都被原主胡亂掙紮拽沉了下去,幾次三番險些喪命,最後終於扒住船家伸過來的漿,才得以保住性命。

人救上來了卻沒有感謝他,先是打人後是嚎啕大哭,船靠岸後,原主的哭鬧更是引來了不少的人圍觀,小裁縫沒落到好,也沒計較。

他認得這女子是從大戶家的妾生女。好心把人送回去,卻沒成想被沾了包,主母本來就嫌棄原主丟臉,家將們見死不救,也是主母的態度使然,一見救人的是總來府上的小裁縫,又聽了家將們說的事情經過,索性嘴一歪,就嚷著小裁縫解腰帶捆人,汙了她從家女兒的名節,要他娶了原主。

小裁縫幾次上從家給主母和小姐們量尺寸,小姐們換了新衣,就會把原主叫過去丟些舊衣裳給她羞辱一番,她每次也都僵笑著收下,眼神卻很是陰冷。

小裁縫實在是不喜歡原主的性格,何況救人剛上來那會兒,也聽街坊議論了幾耳朵,原主是和人私奔被棄,才被家將逼著跳江。

他雖然少時手臂落了殘疾,也未曾娶親,但他一心向往的都是像他娘親那樣的溫柔女子,他倒沒有嫌棄什麼妾生女的身份,只是原主不光不溫柔,還作出同人私奔這樣的事,換誰誰也不想要。

小裁縫想要推脫,當場自己和當時的狀況申辯了幾句,他是見不得活生生的人命葬身江底,這才救人,可不能因為這樣就要他娶一個不愛惜名節,還不愛惜自己生命的女子做妻子。

但是他因為解了腰帶救人,衣襟大散的抱著原主上岸,很多人都看見了,主母死咬著這點不放,原主更是聽到這裡又撞了柱子,當場昏死了過去,主母更是不可能放過他,這婚事就這麼別別扭扭的成了。

小裁縫起先不願意,但事成定局他也沒讓原主沒臉,他自己經營個小鋪子嗎,賣成衣和布料,家底還算可以,該給她的只多不少,比尋常人家娶親的彩禮還要厚重些,是想跟她好好過日子的。

誰成想這女子娶進門,卻成了冤孽,新婚夜不光將小裁縫趕到了書房,始終不肯跟他圓房,見了他便口出惡言,還四處勾搭男人。

偷小裁縫的積蓄去爛賭,專門挑店鋪附近的人家勾搭,抬頭不見低頭見,完全是故意給小裁縫難堪,甚至還把野男人招到家裡,交合時被小裁縫親自撞見……

再好的脾氣也被這樣給惹毛了,主母知道了原主的行徑,有了一點皮毛上的愧疚,算是給小裁縫介紹了幾次生意,還言明,人不必慣著,該收拾就收拾,抓姦扭送官府,從家也站在他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