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瘋了一樣, 從良蹲在路口,背靠著仍舊恪盡職守發光發亮的路燈杆子, 等了好久, 從安還的車還沒影子。

雨夜雨衣,就差一把用來切腹的日本戰刀。從良靠著路燈, 突然毫無預兆的笑開來。

她總覺得自己的內心是住著一個純爺們的,她就連少女時本該懷春的夢, 都和其他的女孩子不一樣。

這樣的夜裡, 她想起的也不是什麼浪漫的雨中告白, 而是想起了自己十六七歲曾經看過的一個大新聞, 說是有個變態,專門趕在雨天的時候拎著一個老長的日本站刀出來作案,專門撿那些如花似玉的落單的小姑娘下手,先殺——後奸。

用戰刀切開小姑娘的身體,任腸流滿地鮮血噴濺成河,然後在對著小姑娘的屍體幹禽獸不如的事,因為這個變態從不會留下自己的子孫,幾乎所有的證據最後都會被雨水沖刷掉,又因為作案並不密集, 作案城市也十分分散, 所以這個連環殺人奸屍的變態,幾次僥幸逃脫,據說抓到之後這變態自己交代,只有血腥味能讓他做正常的男人, 而血腥在大雨的侵染下,會濃烈數倍。

當時從良看了新聞的時候就在想,要是她突然像武俠那樣,有了絕世的武功,這種孫子撞在她的手上,她肯定好好的讓他悔不當初。

於是十六七歲的好年紀,別人春閨夢中都是各種俊俏瀟灑的小哥哥,她的夢中,全是血腥現場,飛簷走壁伸張正義的自己,和怎麼花式折磨各種變態。

從良輕輕的笑,她覺得自己現在距離飛簷走壁還差一步,但是要說絕世武功……她輕輕的捏住路燈杆,繃著纖瘦的手臂,指頭稍稍狠用了把勁兒,厚鐵質的燈杆,漸漸隨著她指頭凹下去了兩塊。

身懷絕技是真的啊,這時候要是有什麼連環殺人犯撞在她手裡,她這一指頭下去,就能讓那家夥再也站不起來。

從良想到這裡自嘲一笑,且不說那樣的變態百年難出一個,這任務世界,也不可能有——

“誰?!”從良臉上的笑容瞬間收起,順著剛才浮光掠影的一撇,看向左側昏暗的小巷。

一個同樣身穿雨衣雨鞋,還帶著一頂鴨舌帽,帽簷壓的極低,最離奇的是這半夜三更大雨夜,這人竟然還戴著口罩捂的那叫一個嚴實,一看就不是什麼正常人。

從良“藝高人膽大”也沒看清對面是怎麼回事,就朝著小巷走了過去,等到離的進了,才看清她驚鴻一瞥的影子,竟然有一米八幾。

“半夜三更的在這幹什麼?”從良面對一米八幾的大老爺們絲毫不懼,說話間就往前湊,眼睛溜著小巷子裡的地下,沒看見被砍的血流成河的花季少女,反倒是看到小巷子裡二樓的一家開著窗子——屋子裡卻沒開燈。

這條巷子是兩個樓的間距,間距實在是太窄,以至於兩棟樓的蓋的幾乎“面貼面”,寬度一個成人只要腿上沒毛病,劈叉兩邊蹬著就能上去。

下這麼大的雨還開著窗子那是神經病,這街上除了她這種跟小情兒鬧了別扭,才會在等車的空隙閑晃的人,連過路的車都很稀少。

“別多管閑事。”一米八幾體型健壯的歹徒壓著聲音威脅,別說是小姑娘,就算是個小夥子,可能也不想招惹上這種麻煩。

可對從良那能徒手撕鋼板的力氣來說,別說對方一米八,就算八米一她也不懼,系統說了,她那大力藥水,沒改名之前叫力拔山河!

從良一看這就是讓她給逮住作案現場了,雖然不是纏繞了她整個青春期的血腥現場,對方沒拿日本戰刀,離的近了這人身上也一點血腥味沒有,應該不是什麼連環人犯,但是出現在這種時間地點,可以肯定這人也絕不是什麼好人。

於是從良不可抑制的興奮了,“身懷絕技”在此,不除暴安良伸張正義,更待何時!

“滾!”男人顯然沒把從良這個“身嬌體弱”的小姑娘放在眼裡,見從良還幽幽的往前湊,壓低了聲音怒吼從良,白光一閃,還亮出了一把——菜刀。

從良短暫的被這男人上不去臺面的兇器震了下,她本來打算正面沖突,但是一見對方亮這麼“殺傷力巨大”兇器,她就放棄了光明正大,也十分不入流的原地一矮身,打算速戰速決,照著膝蓋捏一把,直接膝蓋骨捏碎完事。

只是剛才這“一米八幾”的悍匪,在從良這個“身嬌體弱”小姑娘一矮身的功夫,“媽呀!”一嗓子,叮叮當當的甩掉了一堆東西,抬腿就跑。

從良剛蹲下一半,手指才伸出去,冷不丁被“悍匪”甩掉的東西,正面砸到了臉上,砸的一個趔趄,反射性的伸手一接——再定睛一看——是一隻雨鞋。

原地懵逼了三秒,對應她還沒出手,“悍匪”就嚇的把鞋都跑掉了這件事要歸結於她長的多麼“威武雄壯”那根本說不通,餘光撇見剛才那明晃晃的兇器——菜刀竟也橫陳在地上,從良頓時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就追。

深一腳淺一腳的小巷子,從良雖然是力拔山河不掉腦袋死不了,也架不住地形實在太複雜,以及對方顯然是慣犯,三鑽兩鑽的就沒了蹤影影,從良也不知道攆到什麼地方,正想撤回去,卻冷不防一腳踩空,只來得及護住腦袋,就順著陡坡圓潤的滾了下去。

雨衣撕裂,裡頭的襯衫合著比襯衫還不經刮的一層皮肉,不知道讓什麼東西一塊給剮開了,總算撞在什麼地方停下,感覺到後脊樑不對勁,空氣中彌漫的全是血腥,這才伸手摸了一把,從良雖然吃過無敵大血包回生丹,本身還沒有痛覺,可是摸著自己後背皮肉掀起來,也頭皮發麻。

只是她被刮開了後背,還沒等她叫一聲,頭頂上卻傳來撕心裂肺的吼叫,“血啊!死人啦!”

從良嚇的一縮,坐起身一看,她正卡在斜坡上,斜坡臺階的底下就是她追了一路的“悍匪”。

悍匪正在用雨衣擋著,哆哆嗦嗦的掏出電話撥打120救護車,接通還沒等說話,就被頭頂上跳下來的從良給原地砸暈過去了。

從良後背的傷對她來說就跟正常人刮禿嚕皮一個等級,這會功夫已經自愈的差不多了,但是這“悍匪”的腿腳八成是師承魏子時,賊他媽的快,從良追的時候連個影都沒貓到,這會功夫卻不知道為什麼蹲在臺階下不跑了,簡直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從良從斜坡上爬起來,直接順著一人多高的臺階跳下去了,不偏不倚的砸在“悍匪”身上。

等她爬起來手指摸著“悍匪”的腿骨,打算直接捏碎了,卻正好看到悍匪手裡正在通話中的電話。

“喂,這裡是青林醫院急救中心,請問您是否需要救助——重複一遍,這裡是青林醫院急救中心,請問您是否需要救助——為了您的人身安全,接下來我將定位您的方位,敬請諒解——”

“喂,”從良把捏到“悍匪”腿骨上的手拿下來,接起了電話,“不用了,是我兒子不小心打錯了電話,對不起。”

已經進水的電話,螢幕碎的不像樣竟然還能保持通話也是奇跡。用電話拍了拍已經昏過去的“悍匪”從良由衷感嘆,“算你小子良心未泯,你這腿我給你留著。”

從良把電話塞回“悍匪”的兜裡,到這會才發現這“悍匪”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