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來到這個世界後懂事起,我便知道這世間有所有事都不能隨心所欲,行善或作惡,都不過是為了讓自己過得好一些,我無法評判別人的過失,只因自身也不完美。

我同其它人一樣想讓一切都變得好起來,人生在世苦苦掙紮,有的能放下,有的放不下,於高若儀,我能放下,可於母親,我卻放不下,如同莫折霽放不下的家人。

所有事情都是需要代價的,江語晴用自己的死成全了高若儀,但高家,依舊要為西羌莫折家數百條人命恕罪……

“夫人,求您救救高家吧,紫殊侯!求求您!求求您!”

對於府門外的哭泣聲,蕭玦做足了裝聾作啞的樣子。

其實不怪我和蕭玦心狠,只是我沒有任何可以幫高家的理由,徐澤雖然是罪臣,死不足惜,江語晴也選擇了自殺了結生命,高家就算被牽連,都還輪不到我去幫忙。

而且莫折霽放過了高若儀,我也算欠了他一個人情,冤有主,債有頭,該還的終究要還。

只是我的小院雖然隔府門不近,但高老太太一把年紀還在外面哭嚎,讓人看了也著實不妥。

“你就放她在外面這麼嚎?”

蕭玦翻著手上的書,眼皮都不抬一下。

“雖然她年紀大了,可哭兩聲還死不了,就算她死了,侯府裡抬屍體的人還是有的。”

我幹笑了兩聲,湊近他,對他招了招手,蕭玦這才抬了眼眸,放下書挑眉看著我。

“那個,你說莫折霽到底喜不喜歡陶珠?”

他顯然是沒想到我問這個,頗為驚訝:“我以為你不關心這事的。”

他這是在說我也開始八婆了?過分!

不過我只是白了他一眼,畢竟陶珠喜歡莫折霽我是看得清楚的,但莫折霽那模稜兩可的態度,我覺得懸,故此才想到問蕭玦,畢竟男人,更瞭解男人。

“我是覺得陶珠也不小了,是該考慮考慮婚事了。”

“我怎麼沒看到你著急章姑姑?”

“蕭玦!”

“好好,我覺得吧……莫折霽是喜歡陶珠的,只是在談婚論嫁上,他的喜歡還不夠,還欠一把火。”

我沉了眸子,看向蕭玦,他又繼續笑著解釋道:“其實我覺得星宇也不錯,年齡雖然小些,但他們都說女大三抱金磚,再不濟,我們家長堯也是一表人才的……”

“算了。”

我終是白了蕭玦一眼不再理他,他則故意一般看著我呵呵笑。

“阿越,你說,要是莫折霽知道自己當初一時善意救下的女孩是記了她這麼多年的陶珠,會不會驚訝。”

我抿緊了唇,開始思量起蕭玦的話,說實話,若是讓我勸陶珠看開些,時間會沖淡一切的話我是不願意說的,畢竟我自己都是個記仇的人,更何況陶珠本就記了莫折霽那麼多年,再讓陶珠去用時間淡忘他,未免太殘忍。

“對了,你之前安置在別院那兩人,不打算處理?”

正在我想得出神的時候,蕭玦突然提起了章崎,我也瞬時正了神色,確實,當初南郊瘟疫一事鬧起耽擱了我們許久,如今正好將那事解決了。

“你不說我還忘了,我這就去。”

說罷我便叫了星宇準備出發,出門時卻正好碰見了金鈴鐺,彼時他正蹲在路旁的花地裡觀察什麼,我趕緊叫住他。

“金鈴鐺,你幹嘛呢?”

聽到我的聲音,金鈴鐺回看了我一眼對我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我想了想,走到他身邊蹲下身子往花叢裡看,除了掉落的葉子和薔薇花瓣,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怎麼了?”

“我在等貓。”

“等貓?”

侯府除了章姑姑養的那隻貓,應該沒有別的貓了吧。

“你等貓做什麼?”

“這兩天我的糕點老是不見,在窗臺上發現了幾片粉薔薇的花瓣,然後我就撒了些麵粉在桌上看看是誰偷的,結果賊沒逮著,桌面上卻有一串貓爪印。”

我不由失笑,想不到這貓兒還當起了小賊,看著金鈴鐺專心致志的樣子,我不由想起了賀池,因為瘟疫一事,開春的會試被推後了,過兩天賀池應該就要會試了,看來過段時間還要去拜訪一下何玉寧。

想到這,我也不再和金鈴鐺玩笑,揉了揉他的頭往別院去,路過陶珠的房間時,我看了一眼那扇緊閉的房門,還是沒有叫她,讓她休息幾日吧。

別院離侯府並不遠,和侯府的後門只有一巷之隔,我行至門前,看上去有些年頭的木門沒有上漆,不過門上倒是貼了福字,都是新的,想來是過年時章崎貼的,我讓星宇敲了敲門,沒一會章崎便來開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