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動打火機,碰碰身邊的老人,揚了揚下巴,“看,正北方向,那是不是第三團正團的文書?”

這男人雖然跟另一個老人相比更為年輕,但卻蓄著滿臉的胡須,或許是天生體毛就重,他兩條濃眉幾乎連在了一起,鬍子跟鬢角更是長在了一塊兒,密密麻麻,打著細軟的棕色的卷,很像是從歐洲來的砍柴大叔。

一雙稍顯老態的吊眼徐徐地看去,兩秒後,眯眼,深吸了一口手裡的煙蒂。

“嗯……模樣白白淨淨的,看著像是。”

第三團的軍裝還算好認。在南撣邦軍統一的軍裝配置上,左臂臂彎的外側再加一條黑槓。

街道上還算安靜,今天場館裡有幾場木偶戲,表演馬上開始,門口領票的人已經所剩無幾,冷冷清清,門可羅雀,兩個人看了一會兒湯文,慢慢地又注意到了走在他前面的在思。

在南撣邦軍管轄的地盤裡,只要內部訊息靈通,哪個還能不知道周覺山從雷臨鎮那裡收了一個中國女人。

正走在街上的女人面板白皙,不論是體態身形、舉止氣質,一顰一笑……都不大像是緬甸當地的人。

“那就是周覺山的女人?”

“嗯。”

除了他還能有誰。

兩個人談話聲很小,但偏偏身處的整個頂樓都十分空曠,四周沒有幾道實牆,包廂和包廂之間都是用竹簾擋著,不隔音,掉根針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年事已高的那位將手裡的煙按進煙灰缸,碾磨了一下。

不多時,隔壁的幾個包廂便慢慢地起了聲音,聲音窸窸窣窣,仔細去聽,全是有關於周覺山現在人在東枝的話題。

……

“周覺山來東枝幹嘛?”

“艹,命硬啊,胡將軍怎麼沒炸死他?”

“我有個親戚在達仁鎮的警察局工作,聽說他剛抓了那兒的鎮長,要按絞刑處理。”

“吳四民給了他那麼大權利讓他在南撣為所欲為,這次來東枝……八成也是來找我們麻煩的!”

“他敢來我就敢弄死他!”

……

隔壁的幾個包廂,一些阿貓阿狗沸沸揚揚,大放厥詞。

大鬍子連忙站起來掀開竹簾,扯高了嗓門,“安靜!都t給我安靜!咱們跟南撣邦軍一向是友好合作關系,跟周覺山更是井水不犯河水,攙和不到一塊兒去!”

一屋子人瞅瞅這少當家,老實了,不說話了。

大鬍子坐回到屋裡,給眼前的父親倒了一杯茶。

白色的熱燙水霧蒸騰而起,氤氳縹緲……倒茶時,熱著了老人脖子上掛著的那一整塊雞蛋大小的鑲金邊的翡翠。

這大鬍子叫丹拓,他父親叫柴坤。這一對父子原本不是這南撣邦當地的人,來到這兒,無非是圖點營生,賺錢謀利,不願意惹事生非。

要說他們具體是做什麼的,往大了說,他們是正被政府軍通緝的走私木材和玉石的通緝犯。往小了說,那也不過就是在政府軍的地盤倒賣了一點兒木頭和石頭餬口度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