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棕亭握住蔣瑞娥的手, 想跟她說些愧疚的話, 卻不知道如何張口,無論怎麼說, 他都在這次的事件中獨善其身,讓愛人和女兒受苦。

蔣瑞娥的神情木然, 嘴裡陣陣發苦。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是多麼傻, 一廂情願的認為顏棕亭愛她,可他真的愛她媽?

顏棕亭重重揉搓她的手指, “瑞娥,我是真的害怕了,我我……那時候你已經生毒瘡了,即使給了你,也是無濟於事,我不是請來了程大發嗎。”

蔣瑞娥想抽出手,可顏棕亭死死攥著,根本不允許。她盯著他看了半晌,哀苦地笑了起來。

事到如今, 還計較這些做什麼, 他們殺了顏棕豪, 顏開山又被邪祟害死,若要追究起來,顏棕亭肯定要蹲局子,她也是幫兇,能否免去牢獄之災還是未知數。

突然燈閃了兩下, 木槿抬頭,顏開山正掛在天花板上,青面獠牙,蓄勢而動。

天不知何時已經黑了,顏開山早就來了,將他們的話聽去大半,他以為顏棕亭回來只是為了搶奪家産,也知道他在背後搞小動作,亦猜到他知道了父母死亡的真相。

可從未想過他會下毒手殺了兒子,兒子被埋入地底三年,而他卻只知道跟蔣瑞娥快活。

顏開山心裡的恨意已經蓄積到極限,急需要發洩。他怒吼一聲,朝顏棕亭沖來,顏棕亭看不見顏開山,但是能聽到他的吼聲和強烈的陰風,下意識摟著蔣瑞娥滾到一旁,躲過了顏開山的攻擊。

顏開山畢竟是鬼了,反應極快,一下沒擊中,立時變幻,雙手大如蒲扇,包住顏棕亭的頭臉,“還我兒子命來!”

他的身體變成一塊大布,緊緊包裹住顏棕亭,陰氣直往顏棕亭的身體裡鑽。

顏棕亭體內的陰氣才排出去不久,又來一次,很快經受不住,癱軟下來。

木槿幽幽嘆氣,“冤冤相報何時了,更何況是你下毒手在先。”木槿手上銀光一閃,一枚棺材釘被夾在掌心,朝顏開山掠來。

顏開山一心想報仇,哪裡顧不上木槿,生生受了一棺材釘。

“吼——”

劇烈的疼痛刺激著顏開山,他伸手去抓棺材釘,卻抓了個空。

木槿抓住他的肩膀,從顏棕亭身上剝離,“顏棕亭做下的事自有陽間的法律審判,你還是去陰曹吧。”

顏開山不肯,拼命掙紮,“我要殺了他!”

“你殺了他,顏棕豪也不能複活,白白增加自身的罪孽。”

“我不怕,即使沉入地獄,我也要報仇。”

“冥頑不靈!”木槿的俏臉一寒,抬手又是一枚棺材釘,無論是鬼或者人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便打的你去陰曹。

突然一條鎖鏈甩了過來,纏住顏開山的脖子,縛住手腳。

木槿的手一鬆,顏開山便被拉了過去。

原來是不應和無回兩位鬼差來了,不應拉著鎖鏈,“顏開山,閻君讓你到陰曹受審,你設計殺死了你的大哥和大嫂並飛機上兩位無辜飛行員的性命,連自己的結發妻子都不曾放過,真當是喪心病狂。”

木槿怔住,他竟連妻子也殺了,這人的心腸真當狠毒。

顏開山仍然目眥欲裂,什麼閻君,什麼陰曹,都不如兒子的命重要,“我不去,我要報仇!你們放開我!”

不應不為所動,“你兒子的仇已不是你能管,先了結你身上的公案。”

顏開山不甘,殺子仇人就在眼前,他偏偏不能殺了他報仇,他氣憤地直想咬死不應和無回,後悔昨晚為什麼玩貓捉耗子的遊戲,早就該殺了他們。

無回一掌拍在他天靈蓋上,直將他打矮下去半尺,“休要張狂!木槿師父,閻君交代,剩下的事還勞煩你給做個收尾。”

“責無旁貸。”手在虛空中一揮,棺材釘已落入手中。

不應拽著不幹的顏開山,和無回一起消失了。

顏棕亭癱倒在地,臉白如紙,渾身冰冷,差一點就被鬼給殺了。

蔣瑞娥同樣膽戰心驚,她雖然看不見,卻聽得真真的,成為鬼的顏開山,鎖魂的鬼差,恐怕以後相當長的時間裡,她都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