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粗的木柴橫七豎八地架在一起,燃燒起滔天的火光,暴怒的人群圍的裡三層外三層,此起彼伏的喧囂怒罵聲沖擊著人的耳膜。

惠能跪在地上,被人綁縛雙手反剪在身後,衣領後插著手掌寬的木條,脖子裡掛著一雙破鞋。

有人推了惠能一下,惠能的腦袋撞在地上,濺起的火星掉在脖子裡,燒的他一聲悶哼。

“我舉報,她以前是國民黨的四姨太,還給日本人唱過戲。”

惠能感覺到錐心的疼痛與無邊的憤怒,他抬起頭,惡狠狠地瞪著那個舉報的人。

那人長著一張帥氣的臉,頭發三七分,穿藍色上衣,灰色褲子,綠軍鞋。接觸到惠能的目光,他有一絲膽怯,接著又瘋狂地嚎叫起來,“她跟好幾個男人睡過覺,還打過胎。”

惠能呵呵地笑起來,聲音沙啞,一張嘴滿嘴的鮮血,舌頭上全是燎泡,“我也要舉報,他當過漢奸,給日本人通風報信,床底下的鐵盒子裡藏著好幾個銀元。”

那人立刻被人押著跪在地上,他怨毒地瞪著惠能,“你不得好死。”

惠能仰天大笑,陰測測地道:“我陪你一起下地獄。”

天旋地轉間,場景又換了。惠能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衣服的扣子敞開,褲子退到腿間,床上一片狼藉。

那些該死的混蛋,老孃做鬼也不放過你們!

惠能起身,任由褲子掉在腳踝上,爬到床底的最下面,扣開一塊青磚,拿出一個灰撲撲的包裹,再爬出來,把包裹放在床上。

那是一套嶄新的青衣戲服,大紅的顏色,繡著並蒂蓮。猶記得他說,結婚那日你就穿這套青衣,一定好看。

惠能嘲諷地勾起唇角,誰知道第一個跳出來揭發的竟是他。

腿上大片的青紫,他咬著牙,要毛巾沾上水,一塊一塊地擦。擦幹淨了,穿上大紅的戲服,坐在鏡子前,梳好頭發,眉黛輕描,小手指挑起一點兒胭脂抹在幹裂的嘴唇上。

鏡子裡的人臉色青灰,雙眼幹涸,像一張鬼臉。

從櫃子裡拿出一條手指粗的繩子,繞過房梁,打了個結,踩著凳子站了上去,頭慢慢放進套子裡,一腳踢翻了凳子。

掙紮,已經無濟於事,更何況,她要的是自殺。

惠能在她體內,只能眼睜睜地跟她一起斷氣。

“濱行,濱行!”黃嫂大聲喚著兒子的名字,惠能雙腳亂踢,死死掐著脖子,雙眼外翻,嘴巴裡吐出白沫。

木槿咬破中指,點在惠能的眉心,惠能立刻停止掙紮,安靜下來。

另一隻手從乾坤袋裡摸出一張符,手起的瞬間貼在惠能的眉心,“我和炎彧去寺廟一趟,給我地址。”

這個時間寺廟應該關門了,黃嫂先給住持打了個電話,簡單說了下情況,又把住持的電話號碼給了木槿。

寺廟在遠郊,開車過去要四十多分鐘。兩人沒有停留,立刻驅車前往。

炎彧開玩笑,“我都快成你專職司機了,這事了了,得教你開車。”

“好學嗎?”

“跟你們學騎馬一樣。”

木槿點點頭,那就好辦了,她只一天就學會了騎馬。

路上的時間無聊,木槿從乾坤袋裡摸出一個小碟子,碟子上有染料,又摸出毛筆,白色面具,面具做了弧形的切割,放在臉上能蓋住雙眼和右半邊臉。

炎彧樂,“你這是要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