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殺了我?”雨妾偏過頭看她,眼裡沒有一絲膽怯。

蔔繪搖搖頭,感覺呼吸有點困難。

“如果我沒記錯,你來的時候應該碰上了生魂跪拜,而且也見到那個奇怪的女人了吧?”雨妾不等蔔繪回答,繼續說:“其實,這都是妾神的傑作,他想要複活她……”

蔔繪不接話,聽他慢悠悠的把事情都講了出來。

數百年前,他們頭頂上的那片土地還沒有什麼鎮子,一大片荒地之中就只住了一個一百多人的賜雨族。

賜雨族獨行,向來不與外族通,其中族長血脈奇神,可行雲求雨,代代食水無憂,而雨妾和妾神,就是賜雨族最後一任族長的孩子,是雙生命。

雙生命,生於一脈,共用生氣。因此,當妾神被雨妾殺死的那一刻,他也同時暴斃,和他死在了一塊。

一間喜房,載了三條人命。當賜雨族族長發現時,早就已經無力迴天。

雖心痛至極,但他還是保持著鎮定,趕緊用自己的命作為牢籠,困住了他們兄弟二人的魂魄,將他們養了起來,而至於那個嫁衣鬼,他則命人直接把她葬了。

棺中布陣養魂,十日明智,百日則長留。

雨妾的屍身在棺中躺了十日,他的魂魄也渾渾噩噩的坐了十日,直到第十日天破曉的時候,他才清醒的睜開了眼,看見父親正坐在妾神的棺材旁,一雙眼睛已經熬的通紅。

妾神也蘇醒了過來,緩緩的走到父親的面前,一臉懊悔的跪下了身。

妾神有父親有族人,可雨妾什麼都沒有,他只有一個嫁衣鬼,可不想,她最後還是背叛了他,背叛了他們曾經的海誓山盟。

他心有不甘,定是要討個說法,可滿屋子都不見她的痕跡。

慌張的跑出屋,無奈日頭太大,他只能等到了晚上。

天一暗,他連忙的跑了出去,終是在冢地尋到了她,可是她卻沒了神智,只知道呆呆傻傻的說一句‘夫君’。

終於還是心軟了,他留在了她的身邊,躺在了她的棺中用自己的屍氣來為她養屍。

百日過去,妾神與嫁衣女的屍身練成,魂魄也再不會被陰世所幹擾,可以永遠的留了下來,唯獨是雨妾的屍身,在棺中化為了烏有。

心如死灰的躺回自己的棺中,雨妾漸漸的化成為了汙水,盛滿了整個棺材。

百日開棺,一面不腐,一面化為汙水,族長自然而然的選擇了妾神,將他的棺材供奉了起來。

開棺次日,族長應命暴斃,族人按照他的遺願將他火葬,然後開始準備妾神的繼位大典,都忘了還有雨妾的存在,把他孤零零的一個留在了陣中。

老族長死,族人只能把希望都寄託在了已經死去的妾神身上,更加勤的供奉他。

受供奉,也布恩惠,自那每每到天不降雨之時,妾神就會上了任意一名族人的身,假借他的手祈雨。

次次祈雨次次成,村民們越來越信奉妾神,甚至還為他鑄造巨大的石像,將他的棺材擺在了其中。

與世無奉,他妾神何德何能受得了那巨大的石像,所以每到祈雨之時,他就會頭痛難忍,根本求不來雨。

求之無雨,妾神很快就被人拋棄。

連原本香火鼎盛的石像,也漸漸的被雜草包圍。

煎熬了整整一個月,他們都以為自己已經被上天拋棄,卻有一個自稱是風水師的高人,走到了他們的面前。

高人一身黑衣捂得嚴嚴實實,甚至連臉都是圍著的。他對賜雨族人說:“只要你們相信我,我就可以為你們帶來大雨。”

眾人嘩然,有人揚高了聲音回應他:“只要你為我們帶來大雨,我們就相信你。”

雨妾一直在一旁觀看著,心想倒要看看他怎麼收場,卻沒料到突然間迎來了他直視的目光。

“如此也好。”黑衣回過頭毫不懼怕的答應,在眾人面前盤腿而坐,閉上了眼睛。

眾人茫然的看著他,也不敢出聲,因為他們知道,如果錯過了,他們就要再次陷入沒有希望的等待之中。

待黑衣坐下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天就漸漸的陰暗了下來,緊接著下來的就是豆大的雨點,落在他們的身上,惹的他們拍手叫好。

黑衣聞言一笑,緩緩的轉過身又看了一眼雨妾,並吩咐那些族人:“回家接雨去罷。”

眾人欣喜至極,趕緊向各自的家跑了去。

雨妾看著黑衣的背影,總覺得他是一個很危險的人。看人離開,他也趕緊的向自己的棺飄回去,卻在聽見黑衣的幾句話之後,自行的停了下來。

“她因你慘死,難道你就不想複活她?讓她可以承受陽光雨露,而不是躲在陰暗的棺材裡。”黑衣的話就像是一把利刃,直接刺進了雨妾的心中。

雨妾緩緩的回過身,飄到了和他同樣的高低:“條件是什麼?”

“只要你和那個妾神可以永遠的守在這裡。”黑衣的眼裡溢位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