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江南曰:

三生閑賦為誰來,未曾託付已舊顏。

墨濃紙淡情難畫,白絲霜發心不嫌。

半杯薄酒同交飲,一間陋室兩相歡。

知它晚霞幾空度,恨盡芳草碧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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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葉惜蓮連喚數聲,不見金雨良醒來。只好嫣嫣而出,至閨房尋思:此洞府乃是吾等修煉之所,眾姐妹中有窺視公子陽寶的,說不定待我離府,暗中偷取。公子為我前世恩人,我心存報恩之情憐惜不捨,眾姐妹卻未必懷有什麼慈悲心腸,倘若趁我外出,肆意茍合,豈不傷了公子性命?那林少亭所居處不過數十裡開外,不如與他做個鄰居,一來可保公子無礙;二來等公子赴京趕考後,亦可吸取那林姓人陽氣,以成正果,如此方兩全其美!想到這,遂扭腰騰雲,飛至林家村落山腳下,尋了個僻靜場所。然後口中念念有詞,少頃玉手一揮,眼前登時顯出一座宅院。

只見這進所在齊整非常:

桂香合院通幽處,月洞圓門便出入。

素壁亞似白麵塗,小徑顆顆鵝卵鋪。

六角亭榭花中聳,兩行玉欄鑲詩賦。

庭內樓閣分前後,屋簷棟梁鐫古圖。

當真是修飾華麗,精而不俗:

庭院深深馨香馥,假山堆砌繞微湖。

疊翠簇綠匿崎嶇,直松彎柳守捷路。

朦朧罩紗掛窗欞,蜿蜒玉階繡蔭幕。

花園內,奇葩異卉仿仙都。

書齋裡,罕世珍書琳琅府。

更有那沉色瑤琴堂前擺,橫列七絃分文武。雙王草行牆上懸,款款副副有名目。

又有那弈盤刻著交織線,黑白棋子潤如珠。對坐論先後,執手分賓主,決高低分勝負,展謀略鬥心路。得意時,刀光劍影陣中伏,閑暇間,疆土河山案上布。

還有那稀文函,孤本貯,桃木架上堆列處;標著簽,分名目,行行猶似兵士樹。悄悄放,按出路,檀香薰,怕蟲蛀。千冊萬套無數卷,校兌明白不差誤。上古的五經五典、前人的丹青墨寶,理成章聯成幅,於那高高的壁面掛起。

寢室內,彎金鈎,紗帳朦朦垂四周;臥榻上,蘭麝枕,錦褥暖暖灑蕊粉。

葉惜蓮滿心歡喜的點點頭,自言自語道:“這才不至委屈了恩公。”

常言道:色字頭上一把刀,理智盡失命相交。倘若只圖春景美,花毒侵心魂魄消。

葉惜蓮遂又回到洞府,暗中將恩公攝來。放於臥榻錦被內喚道:“相公醒來,相公醒來。”

金雨良正在夢中游離,忽聽有人嬌喚,忙睜二目,見一妙齡女子俯坐身旁,即起身言道:“娘子,客人已辭去了麼?”說著,握住素手,將她攬在懷中。

葉惜蓮左右忙活了半個時辰,風催酒興,未免有些春心亂蕩,恨不得即時貼胸交股,共赴雲雨。

因而也不囉嗦,便俏滴滴攜手入幃,滋情尋歡,至佛曉方止。

自此,葉惜蓮便於洞xue、金府兩地奔波,自是心性使然,不辭勞累。

金雨良在溫柔鄉中夜夜暢遊,漸漸將科考之事拋於腦後。

有日恩愛完畢,且纏綿呢喃片刻。

葉惜蓮方掀被穿衣,正要返回洞xue。忽暗付道:哎喲,吾一時疏忽,竟忘了離開之後,恩公孤燈枯讀,定然無趣的緊。遂笑言:“相公,奴婢不在時,想你一人用功,必寂寞得緊。不如拿些銀兩,去窮苦人家換個聰慧少年,聊作書童丫鬟,也好有個說話的伴兒。”

金雨良不勝感激,輕輕握住她的玉手道:“此事不妥,為免在下伶仃,卻逼得別人骨肉分離,這絕非君子所齒。”

葉惜蓮頷首道:“依相公之意,該當如何?”

金雨良稍加思索,言道:“何如在附近村落,看那戶人家可憐,又生得一男半女,請來便是。”

葉惜蓮俏目含情,媚笑道:“所言甚是,奴婢就依相公。”說完,頻頻回眸而去。

午後,金雨良便在鄰近村落,踅摸了一戶清貧人家,與之商議。

那人家姓汪,名誠,歲三十有餘,本地人氏。聞聽大喜,翌日便同夫人及小兒一併搬入金府,每日裡端茶送飯,好生侍奉。

乃至時久,不說未見公子出過門,就連讀書之聲也難得幾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