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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拜師
端午宴散後,趙樸真在宴上大出風頭的事傳開,幾個從宮裡一起來的女官都有些反應不一,雖然面上仍是和從前一樣,但到底有了些生分。
花菀背後悄悄和她說:“羅綺說你是運氣好罷了!王爺本來那珠子是要給皇後,被皇後娘娘訓斥他耽於玩樂,整日裡念頭只用在這上頭,王爺受了訓斥不舒服,才順手把那珠子順手賞了跟前人。還說你賭書那事兒,是人家上官家懶得計較,其實上官小姐才名遠播,哪可能背不過你,不過是看你捨不得,不好當面讓你丟醜,其實王爺本意也是要讓上官家贏了去,沒想到你沒體會主子意思,爭強好勝,王爺雖然面上沒說什麼,心裡肯定不喜歡。”
趙樸真點頭道:“興許是吧。”心裡卻想著,這煞神心裡的彎彎繞,誰知道呢?
花菀卻又提醒她:“聽說那個宋霑說要到華章樓和你抄書,王爺同意了,你要小心,萬一他和王爺要你……這可和上官公子那不同,上官公子用鷹換美人,王爺顧忌名聲沒許,這宋霑可是正經舉子,又有才華,她們說,若是他開口要,王爺給了,那是重才贈美……可是那可是個老頭子,你可小心了……”
這王府裡訊息傳得真快,小人們自有小人們的訊息渠道,但是整個王府卻彷彿漏風一般,下人們肆無忌憚評論主子,連她們幾個宮裡來的,在宮裡規矩森嚴,現在卻也開始隨波逐流起來。
李知珉倒沒有什麼不喜的神色,他給趙樸真說宋霑的來歷:“宋霑少有神童之名,在鄉裡曾連第榜首,文采斐然,文如青錢萬選,後來得中舉子,便不肯參加科舉,聖後之時曾下詔召他入朝,他辭了,說不欲事女主,聖後當時很是沒面子,卻也拿他沒辦法。到先帝之時,嚴蓀曾召他入朝,他又以母病辭官,到了父皇這一朝,因東陽公主不喜他,以為他以拒官求名,沽名釣譽,實無才幹。”
“他說要親自來抄書,我已許了他每日來華章樓,你到時候接待他便是了,華章樓上下盡你調配。”
邵康卻對趙樸真道:“抄慢些,讓他多來幾次,”他面有喜色:“此人在士林中頗有名望,便是不肯投效王爺,只要有來往,千金買骨,王爺不愁沒有人才來投。”
李知珉微微一笑:“宋霑性情乖張,嘴巴刻薄,親近反易招其辱,到時候又被他拿去做名聲,太也劃不來,還是順其自然,不必刻意結交。”
趙樸真聽他說得促狹,不由好笑,李知珉看她嘴角微彎,不由也多說兩句:“但有才學之人,總不肯願意胸中所學就此埋沒,少不得喜歡炫耀一二,此人又兀傲清高,你多哄哄他拿出些真才實學來,和他多學點兒。”
時近六月,華章樓如今槐樹上正開花開得熱鬧,宋霑進了華章樓,看到庭前累累的槐花,已是精神一振,毫不見外地叫趙樸真:“丫頭不忙別的,先把這槐花扯上幾把,蒸上再說,不要叫別人做,不幹淨,你自己來。還有,叫人去井西巷那邊沽的重陽酒來,和他說是我老宋要的,要冬天釀的,不要最近的,不許摻水了。”
趙樸真叫了個小內侍來交代人摘花買酒,又問宋霑:“先生,房裡已在房裡抄書?”
宋霑不以為然道:“急什麼,就設在這廊下敞亮,還可以吹風。”又親自站在樹底下指點著小么兒摘花:“樹頂上的太嫩,向陽那邊又太老了,這邊,這邊。”之後又指點趙樸真洗淨瀝幹水,灑上面粉,上屜蒸好,拌上醬油香醋蒜泥等作料,眼看著正好重陽酒也買來,便自己坐在書樓廊下,自斟自飲,看著趙樸真寫了幾張,又就著寫下的內容,或贊許或批駁,激揚文字一番,眼看太陽偏西,才酒酣面熱心滿意足地去了。
這一日下來,也不過寫了幾段,這麼看來,一本書等趙樸真默完,卻也不知哪年哪月了。第二日來,趙樸真乖覺,算好了時辰摘了槐花蒸上,又提前讓人沽了酒來,沒想到宋霑卻自己帶了一包袱的榆錢過來:“路上看到新鮮的,買的,丫頭蒸上,蒸上,和昨天一樣。”
又喝了幾段,宋霑喝多了,一旁高談闊論,又叫趙樸真找了另外一本書來,指點著評論,說得酒興起了對趙樸真道:“琴棋書畫,哪樣我不會,教你一樣,包你就算離開王府,也有個安身立命的本事!”
趙樸真想到李知珉果然說中了,忍不住抿嘴笑,宋霑看她沒有說話,急了:“你以為我是胡誇口?我告訴你,多少人找我拜師,我都沒有教,要不是看你女娃娃天資不錯,勉強能學到老夫一兩成本事吧,奈何身處低位,白白糟蹋了這天分,我才願意教你。我告訴你,你學會我的本事,王爺不敢再以婢待你,對你有好處。”
趙樸真笑道:“我聽先生曾拒為婦人臣?”
宋霑一怔,卻已明白她的含義,喝了一口酒道:“你是疑我既看不起婦人,教你是別有用心?”
趙樸真道:“聽說聖後學問很好。”
宋霑道:“高宗多病,奏摺全是她一手批閱,一批就是十數年,中宗博學多才,諸臣拜服,而他的學問,也是聖後親自教出來的,你說呢?若是她不稱帝,也算得上是一代賢後,惜乎她非要逆流而上,逆天而為,強求正位,為此斬殺忠良,豢養酷吏,羅織罪名,排除異己,這執念一起,便已非凡婦,而是梟雄,梟雄既出,天下大亂,豺狼當道,生民塗炭。”
趙樸真想了下道:“她比之列朝代皇帝,可有遜色?”
宋霑肅然道:“列朝列代皇帝,多有庸者,大不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