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笑:“確是進步了許多,這一回孤縱然是繼續穿,也不怕別人看到了會取笑孤身上帶了條毛毛蟲。”

程淼啐了他一口:“早知道就不管你了,好心好意幫你縫好了還要被你取笑一通。”

“這回說是好心好意倒是真的,小時候那些,只怕是剛學了針線手癢癢,拿孤的衣裳來練練手的吧?”事隔多年,趙瑞終於戳穿了她的小心思。

小丫頭當年初學針線,看到什麼都想要補一針,乍一看到他衣裳上的口子,還不雙眼放光主動請纓?

程淼俏臉一紅,不服氣地反駁道:“當年你就跟只皮猴似的,整日上竄下跳把衣裳弄得亂遭遭,若不是我好心,只怕人家瞧見了還以為是哪裡跑來的小乞丐呢!”

趙瑞啞然失笑。

他什麼時候上竄下跳把衣裳弄得亂糟糟了?不過有幾回練武時不小心弄壞了衣裳,又偏讓她給撞了個正著而已。

程淼被他笑得更不自在,沒好氣地嗔了他一眼:“你不去跟他們一起射獵,跑這兒來做什麼?”

“孤又不在乎‘名’,也不在乎父皇的那點兒賞賜,何苦與他們爭這些。何況,孤的本事如何,他們也早就領教過了,難不成這一回還會因為孤獵的東西少了,便以為孤是那等手無縛雞之力的空架子?”趙瑞不以為然地道。

程淼無奈,也不理他,隨手摺了根枯枝,有一下沒一下地劃著地面。

趙瑞也沒有再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最近這兩年來,他已經開始插手政事,趙贇有意鍛煉他,安排給他的事一樁接著一樁,讓他根本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所幸他從來便是不服輸的性子,硬是頂著壓力,把每一件差事都辦得漂漂亮亮,愈發讓朝臣們對他刮目相看。

但是他知道僅是如此還是遠遠不夠的,他必須更加證明自己的能力。

誠如晏太傅所言,為君者,禦下當恩威並重,賞罰分明,以德服人,以能服人,不偏不倚,斷事以公。

可是……想到日前趙贇提及的選妃一事,再想到眼前的姑娘已經滿了十六歲,親事不可能再拖,待鎮國公夫人回過頭來便會為她訂親,他便有些急了。

再多的謀算,也敵不過時間的緊迫,甚至有那麼一刻,他險些便要採取手下的建議——想法子先讓她成為無人敢娶的姑娘。

可是這個念頭很快便被他壓下去了。他如何捨得讓他放在心中多年的姑娘,遭遇那等閑言碎語,縱然日後他可以給她無比風光尊榮,也無法抹去她因為名聲受損所遭受過的委屈。

“你眼巴巴地這般瞧著我做什麼?”程淼清脆的聲音在耳畔響著,也讓他從那些焦躁中回過神來。

他怔怔地望著眼前這如花般美好的臉龐,忽地腦子一熱,沖口而出:“小泥巴,我娶你當太子妃吧?”

程淼一下子便愣住了,俏臉漲得通紅,只還努力板著臉啐道:“你胡說什麼呢!這也是能開玩笑的麼!”

積壓在心裡的話終於說出了口,趙瑞頓時覺得輕鬆了不少,聞言正色道:“這些自然是不能拿來開玩笑的,孤也不會胡說。”

他努力讓急促跳動的心房平靜下來,望入她眼眸深處,認認真真地道:“孤想很久了,這世間上再沒有比孤更懂你、更適合你的男子,也沒有比你更適合孤,更讓孤放不下的女子,既如此,為何我們不能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見她驚訝地微張著嘴,他清清嗓子,又道:“成了孤的太子妃,你便是把孤的衣裳全繡上毛毛蟲,也無人敢說你半句,你要不要認真考慮一下?”

程淼的驚訝頓時被哭笑不得所取代,紅著臉瞪他:“又胡說,好好的我給你繡毛毛蟲做什麼?”

趙瑞只是望著她,眼中盡是根本無法掩飾的柔情,不知不覺間,她便覺得心有些亂了。

“我不知道,我要先考慮考慮,考慮考慮……”她胡亂地說著,已經不敢再對上他灼熱的眼神。

趙瑞並不打算逼她,聞言也只是道了聲“好”。

“我先回去了。”程淼低著頭,胡亂給他行了禮,一轉身便急急忙忙地跑掉了。

趙瑞定定地望著她的背影,良久,才對身邊突然出現的暗衛道:“趙潤怎麼說?”

“他說,願為太子殿下效犬馬之勞!”

趙瑞點點頭:“既如此,這一回便讓他與你們一起去吧!”

那暗衛領命而去,很快便消失在眼前。

“太子果真是啟用了趙潤?”禦帳裡,趙贇靠坐在寶座上,問下首的褚良。

“這小子……也好,便隨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