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世子與國子監譚祭酒長女訂親之事很快便傳到了啟元帝趙贇耳中, 他難掩詫異地道:“倒真是個意外的人選。”

只不管如何,鎮國公世子程磊的親事有了著落, 總也是一樁好事。

訂下了長子的親事,淩玉也只是鬆了一口氣,便又投入到親事的籌備上。這畢竟是鎮國公府小一輩中的頭一樁喜事,娶的又是嫡長媳, 自然不能掉以輕心。

便連程淼,也開始忙碌了起來,一邊幫著娘親打理家事,一邊負責看管兩個弟弟小木頭與小稻穀。

十二歲的小木頭已經有了小哥哥的模樣, 偶爾也會幫著照顧弟弟, 不過大多數時候還是很嫌棄小不點弟弟, 陪著他玩不到片刻便扔下他, 一溜煙跑掉了,讓追不上他的小稻穀扯開喉嚨便哭。

每每這個時候, 程淼便氣到不行,二話不說便追上去,擰著小木頭的耳朵好一頓教訓, 直把他訓得哼也不敢再哼一聲,這才折返回來哄小稻穀。

此刻,好不容易抽了空過來瞧瞧小兒子的淩玉, 遠遠看著女兒溫柔地哄著小兒子,把哭成小花貓的小家夥哄得破涕為笑。

她靜靜地看著姐弟倆好片刻,這才朝著她們走去。

小稻穀一眼便看到了娘親, 立即掙脫姐姐的懷抱朝她跑了過來,徑自抱著她的腿仰著小臉撒嬌地喚:“娘……”

淩玉捏捏他仍有些濕濕涼涼的臉蛋,牽著他的小手朝著程淼走了過去:“東西可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娘放心,我一定會看著小木頭,不讓他亂跑惹禍的。”程淼保證道。

“如此難得的機會,你跟著去開開眼界便是,小木頭有你爹和你哥哥看著,哪裡需要你時時盯著他。”淩玉笑著道。

今年的秋狩,啟元帝難得地帶上了皇後,自然也允許各府女眷參加。淩玉因為忙著再過幾個月的長子親事,便不打算去,只讓程淼跟著去瞧瞧熱鬧。

這樣的機會甚是難得,趁著如今還是無憂無慮的姑娘家,不去見識見識倒是可惜了。

程淼頭一回見識皇家秋狩,心裡也是激動得很,淩玉雖然沒有前去,但是也拜託了蕭杏屏代為照顧女兒。

蕭杏屏身為禁衛軍統領褚良的夫人,這一回的秋狩自然是要跟著她的,而因為她再嫁的身份,在各府夫人眼裡總是屬於另類,而她自然也不會用熱臉去貼人的冷屁股,反正當初在程家村時,她得了那麼一人‘俏寡婦’的名聲,日子不也一樣那般過?

更何況那些人也只是敢在私底下說幾句閑言閑語,當著她的面,哪個不是親切客氣,禮數周到的。

褚程兩家素來走得近,程淼對這個伯母也是親近得很,故而路上也是與蕭杏屏同坐一車,親親熱熱地說著話,倒也不覺得悶。

這一回跟著前來的各府夫人小姐並不少,程淼也看到了不少熟人,譬如承恩公府的六姑娘孟淑瑩。

孟淑瑩自然也看到了她,遠遠地朝著她點頭致意,便算是彼此見過了。

鎮國公府乃是武將之家,程紹禟自是不必說了,很小的時候便已經跟著生父上山打獵維持生計,後來又徵戰沙場多年,這些年雖是天下太平,他也被調去執掌刑部,但武藝從不曾落下,每年的秋狩都收獲頗豐。

只這一回他卻不打算下場,身邊帶著小木頭,拘著他不讓他到處亂走。

而太子趙瑞、宣王趙洵、鎮國公世子程磊等年輕一輩,打小也是文武兼收,故而表現亦是不俗,不到半日時間,每人都獵得了不少獵物。

程淼與相熟的小姐妹們聚了一會兒舊便各自散去了,難得有機會出來一趟,眾人自是要尋個機會四下看看,反正只要不走出有侍衛把守的安全區域便好。

“小泥巴!”程淼正行至一處草地,忽地聽身後有人喚自己的小名,回頭一看,便見趙瑞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眼前。

她有些不高興地噘起了嘴,但還記得先行禮,而後才道:“不許再喊這個名字!”

趙瑞笑了笑,隨手把他獵到的野兔扔到地上:“孤袖口裂了一道口子,你幫孤縫補縫補。”

程淼輕哼一聲:“太子殿下身邊這般多人侍候著,何需我動手?”

“不肯便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見她不願意,趙瑞也不在意。

他這般好說話,程淼倒是有些過意不去了:“裂成怎樣了?過來讓我瞧瞧!”

小的時候他每每淘氣弄壞了衣裳,都是她笨拙地替他補好的,雖說補得不好看,但也聊勝於無。

趙瑞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順從地走到她的身家,扯了扯左邊那裂出一道口子的袖口:“你瞧,就是這兒。”

“哎哎,你別亂扯啊!再扯便裂得更厲害了!”程淼拿出隨身帶著的針線包,細心地替他縫補起來。

趙瑞垂眸,望著近在咫尺的俏麗容顏,長而卷的眼睫撲閃撲閃著,挺俏的鼻子,微微噘著的粉嫩雙唇,再襯以那溫柔認真的表情,不知不覺間,他便看得有些失神。

“好了!不是我誇口,這回補得雖稱不上'天衣無縫',但瞧起來也是相當不錯的。”程淼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語氣當中難掩得意。

趙瑞一看,見她把那道裂口縫成了青竹模樣,與他身上這身衣裳竟是相當般配,那一針一線,也不再似小時候那般歪歪扭扭像條毛毛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