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捅婁子不是?

然後,在無數微妙的注視下,郝佳偉就領著一群哥們兒,把對峙方床上的螺絲都擰緊了,還疊了被子……

一群人拿著榔頭、扳手敲敲打打,場面實在是滑稽……

李小梅一直眼神冷冷的,抱著雙臂,在寢室一角做旁觀者。

還別說,必須承認,這一大堆大小夥子,一塊齊心協力,來組裝上下鋪,活計做得還真挺優秀的。最起碼,等全部完工之後,站在地面上的小夥子,起身往二層床鋪上蹦,連“吱吱呀呀”的聲音都發不出來,可堅固穩當了。

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經過了這樣一場通力合作,把八個床鋪給修理得穩穩當當了,郝佳偉這一群,跟對峙著的技校的這群小夥子,竟然傾刻間萌生了深厚的友誼,直接勾肩搭背,互相稱起兄弟來了。

這樣犯神經病的兩方人馬,可不包括郝大公子,李小梅目睹這場戰事已經平息,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起身往外走。郝大公子趕緊追出去,也來不及叮囑“老鴨”什麼話……

這就是標準的“重色輕友”。

剛才的吃瓜群主,又在身後哀嘆,有關好白菜都被豬拱了的傳說故事……

李小梅上了車,打火啟動,速度還沒有提上來,副駕駛座上的車門便被開啟,郝大公子跳進來,關上車門,一臉的憨笑。

“嘿嘿……”

郝佳偉努力組織自己的語言,他覺得心虛的很。

“小梅,你別生氣,我們真的不是想來打架的,就是帶著東西嚇唬嚇唬他們。”

“我沒生氣。”李小梅面寒似水,連頭都懶得側過去,抓著方向盤,淡淡的說,“我剛才還有點兒慶幸,幸虧咱們還年輕,還不到結婚組織家庭的年齡,要不然,萬一以後真的嫁了,丈夫義薄雲天,跟人打架,傷了人家的性命,要去坐牢,或者被人家給傷了,一命嗚呼,我就得要麼守活寡,要麼真的守寡……”

郝大公子臉上的憨笑,實在沒辦法保持下去了,車廂內,一片安靜。

這個年齡,還是大學生了,還有什麼道理需要講,有什麼道理自己不懂嗎?

所以,李小梅沒打算苦口婆心,勸解什麼。

她也不是覺得郝佳偉的做法有多麼罪大惡極,她就是心裡發冷,又回想起當初,第一任丈夫去世的時候,彷彿整個世界都剩下了自己,無依無靠,遊魂一樣。那種滋味兒,再也不想重新感受一遍了。

活了兩輩子,一個滄桑的靈魂,實在沒辦法茍同,青春活潑的小奶狗的所作所為。

這是兩個人之間的代溝。

李小梅雖然也保持了沉默,但到底還是把汽車開到了縣委家屬院,在院外停下。

郝大公子卻捨不得下車,他年輕,對李小梅是實心實意的,所以,盡管被李小梅狠狠的搶白了一頓,說的心裡涼颼颼的,他還是捨不得讓女朋友繼續保持這樣涼颼颼的心境離開。

“小梅,我以後不這樣了,我不打架了,我會想想,用什麼別的方式來幫助哥們兒……”

“小梅,你原諒我這一次。”

“下車吧。”李小梅終於開了口。

“那你……保證沒生我的氣,我就下車。”郝大公子心裡沒底。

“我真的沒生氣。”李小梅還是那副清淡的樣子。

429我有點兒矯情

可是,越是這樣,郝大公子就越是心虛,心裡發慌。

他一隻手抓著車門把手,轉過頭來,非常熱切的,繼續解釋“我知道我不對,我應諾了你不跟人打架了,我今天沒有做到,我以後一定不會這樣了。你說不生我的氣,我心裡也難受,你笑一笑好不好?你笑一笑,我就踏實了。”

“對不起,我這會兒笑不出來,因為剛才我想到了,我是不是有可能以後做一個寡婦……”

李小梅的眼睛裡,升起了淚霧,她的聲音,蒼涼的,就像一個老者。

然後,郝大公子就跟著,聲音也哽咽了。

“小梅,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心疼,你不喜歡我打架,我以後再也不打了,真的,我保證!你別難受,我不打別人,也不讓別人打我,我會好好活著,不讓你做寡婦。”

普桑這輛汽車,對於人高馬大的郝大公子來說,上下的空間過於逼仄了。他這樣的大塊頭,坐在副駕駛位上,掉起眼淚來,頗有些違和的感覺。

他們兩個,共度了人生當中極為重要的三年高中生活,感情基礎深厚,彼此瞭解的也透徹。所以,在貌似李小梅完全無厘頭的生氣指責的時候,郝佳偉能夠懂得她的心思,能夠體諒她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