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秋兒咬著牙最快的速度撕下了身上的衣衫,將受傷的地方包紮起來,不讓已經被蛇毒汙染的血液在身體裡流竄。

可是光做這些似乎很不夠,那毒蛇是烈性的毒蛇,在咬過漫秋兒一口之後,那毒蛇並沒有逃跑的意思,反而探頭探腦的向漫秋兒的腿腳進攻。

漫秋兒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的隨手將背簍拿起來,無心和毒蛇戀戰,急急忙忙的跑就要下山,準備回家求救。

可她實在低估了毒蛇的威力,也高估了自己的身體,方才上山已經耗費了她所有體力,而竹筍更是讓她十指鑽心的疼痛,這會兒連兩條樹枝都已經抓握不住了。

腦袋越發的頭暈目眩,神智也越發的不清楚,面前的泥路顛倒過來,天空是黑濛濛的,地上卻是淡藍色的一片清淺,腳下就像是踩著水,輕飄飄的,輕飄飄的……

漫秋兒感覺自己的五官已經發麻,似乎背後有一雙手,在不斷地用力的催著她往前走。

可身體裡好像埋著一塊巨石,她的腦袋想走,身體卻紋絲不動。

慘了……

這次,命真的要玩完了……

漫秋兒慘兮兮的想著,想起下晝時還和從遠在家話,從遠還起過些日帶她去臨江遊玩的事情,他們還擊掌為盟了呢……

她想起上晝吃飯的時候,李翠花給她夾菜,她這些日好像瘦了,要多吃點肉,那關愛的模樣,漫秋兒覺得自己就是最幸福的人了……

為什麼要作妖呢……

為什麼要在下雨天上山呢?

沒被泥水沖走,倒是被毒蛇咬了一口。

她……還沒活夠呢,她沒賺夠銀,給二娃買點心,也沒夠……她對從遠,總是有不完的話……

如果就這麼死了,家裡人該有多傷心?

漫秋兒都能想到二娃會憋紅了雙眼的模樣。

欸……

從遠呢?

她從未見過他傷心難過,如果自己死了,從遠會哭嗎?

日後從遠會幹嘛呢?

會不會在每年她忌日的時候,給自己燒點紙,帶著妻孩祭奠自己?

對了,從遠會娶妻生吧……和別人,和……胡蓮,還是胖丫?

不不不,不會是胖丫。

她迷迷糊糊的想著,身體倒了下去。

泥水灌進口鼻,她絲毫動彈不得。

從遠不喜歡胖丫,可也沒看出來他喜歡胡蓮呀。

他應當是喜歡自己的,可……自己要死了啊……

漫秋兒沒因為自己死而難過,卻忽然想到被從遠喜歡著的自己與從遠還沒有一點結果就要死,這很令她難過。

“從、從遠……”

麻木的喉嚨發出模糊的音節,模糊的令泥水中吐出一連串的泡泡來。

泥水灌進喉嚨,她想吐,卻連最簡單的吐水動作都很吃力。

阻止不了的泥水進入喉嚨,她真切的感受到死亡的冰冷與無情。

越來越多的泥水灌進她的口中,喉嚨,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