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屠岸賈也有些忙碌,他在收拾近來吞併的田地。,這是他最後能為屠岸家所做的事情。

國君下令讓太卜做他的夫子之事他也已經知道,不過王室拜師的規矩向來甚多,不僅要參照禮法,更要在合適的日子送上拜師禮,前前後後也不是十天半個月能完成的。

而他,也要履行太卜之前所說過的,向王孫道歉,並且擔下陷害王孫的罪名。

現在王孫之名在晉國傳開,屠岸賈也只好硬著頭皮前去拜訪。

絳城城北,王孫昱的院落中。

普通的男子正在拜會俊朗的少年。

“王孫,我們終於見面了。

我是屠岸賈,城北微不足道的郊吏。”

“請入室內一敘,在外面站著可就是我的招待不周了。”

屠岸賈有些愣住了,按理來說,王孫也已經知道他是誣陷名聲的幕後之人,怎麼會對待他講究禮儀,這讓他佇立在原地,還在思考著這是什麼情況。

“還愣著幹嘛,進來坐啊,不要不好意思。”

王孫的話讓他很是羞愧,他是為了利益陷害王孫的小人,可是現在這樣的君子竟然邀請他入室暢談,這讓他又愧疚又自責。

他怎麼能夠陷害這樣的君子呢?

“王孫,實不相瞞,我就是之前誣陷您貌美而霍亂朝政的小人,您不能讓我玷汙了您的屋舍,您就懲罰我罷,我出去會承認我的罪行,只求您不要禍及我的家室。”屠岸賈向昱請求道。

“您先進來再說吧,我沒有怪罪您。”

屠岸賈小心翼翼的踏進了門檻,進入室內。

“王孫,您有什麼想懲罰我的儘管說吧,此事是我做的不對不夠道義,就算讓我公之於眾我也毫無怨言。”

昱跪坐於主位的竹蓆上,左手覆在膝上,右手請示屠岸賈坐下。

“你我之間有什麼仇怨嗎?既然沒有,為何不能坐下好好聊一聊呢?”

屠岸賈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神在王孫對面坐下。

當然,竹蓆很大,有著一丈長,四尺寬,並不是後世用於休息的竹蓆,而是能夠用於各種禮儀社交。

竹蓆位於室內採光處,一般用於接待,要是為了美觀可擺上案桌,顯然王孫的室內是很美觀的,在主位和客座都設有案桌,旁邊還有香檀木幾,要是招待年老的貴客可讓他坐在木几上或是倚靠。

在竹蓆的邊緣還有著絲麻織成的斧形花紋包邊,看上去極為美化。

屠岸賈看著不由心中羨慕,同時低下頭行禮之後在此竹蓆跪坐。

他是沒有資格用這種飾席的,起碼得是大夫才能使用,可王孫對待他竟然使用了大夫的禮儀,這讓他不禁有些感動。

席的使用尊卑有序不可僭越,除非得到主人招待的允許。

後世曾子易簀,就是因為覺得自己在臨死前也不配使用華美的席子而在換席過程中死去。

席南向北向,以西方為上。

位屬西方上位的昱開口說話。

“您知道的,我是王孫,向來是恪守規矩和將仁義,可是對待您卻壞了規矩,您知道為什麼嗎?”

屠岸賈低頭,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回答:“小人不知。”

昱指了指香爐之上的灰煙。

“您看這香爐,最早是楚國因為潮溼而製成,用於除晦、防黴;您再看上面的煙,能否知道我想說的是什麼?”

屠岸賈暗錘大腿,他是真的討厭說話的時候不能好好說話,非要當一個謎語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