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人向來是安居樂業的。

城北的庶農在有些為了養活自己,總是在不留餘力的進行生存作業,他們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戴著斗笠的昱在這樣的鄉野之間開始了他的遊歷。

斗笠是用藤條和棕葉編織而成,從齊國傳出,也有不少的晉人在暑熱之時戴上斗笠避暑耕種。

春耕、夏耘、秋收、冬藏,這是庶農賴以生存的耕種方式。

農月無閒人,傾家事農畝。

在田野上,很少會看見閒下的農人,因為他們有了私田,所以耕種決定了他們這一年的營生。

在之前,這些從事農田生產的人,叫做野人、農夫,常年吃不飽,沒衣穿;可現在他們有了能夠吃飽穿暖的機會,所以他們在田野上放聲高歌,有些農人也在田間除草弄料的空餘之際談論國事。

“我晉國的民生可真是好啊,有了文公和現在的晉侯,我們這些的人也能有著私田,看來今年能存下不少的錢啊。”

“是啊,我看今年晉侯的政令也相當的不錯,聽那些城裡人講啊...”

儘管這些野人不識字,也不懂時政,可是在他們心中對於這個國家的熱愛不下於那些王侯官宦。

越是貧困之人越喜歡談論國事,可愛國是窮苦人最後的尊嚴。

他們一邊抱怨著生活的不易,一邊高談著國家的大事,對古今那些出名的人物也喜歡去點評說明他們的看法。

這不是可恥的行為,他們的生命已經和這個國家相互關聯,國家的大事會直接的影響到他們這群下層普通人的利益和生命。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他們不像那些王侯世家之流有著足夠的家底,就算是災荒戰亂之後也有立足之本。

可是他們只有那腳下的一畝三分地,沒有了就一無所有了,所以他們會格外的珍惜田地,格外的擁護國家,因為這是這是他們所能生存的唯一保障。

再者說,除了國家大事,也沒有什麼好談論的。在不熟悉的外人面前,也不能直說在他們的野鄙之中,有哪些好看的村婦,有哪家富裕有糧,有哪些喜歡嚼人舌根。

那些都是鄉人的閒言碎語,如果是農田之中要拉近關係,更多的是談論國事以表明自己的格局。

儘管他們可能不知道國政的內涵和帶來的影響,可是在聽說有利於農桑,他們開心的笑了起來。

嫩綠的葉片隨風飄動,從路邊的桑樹下走出一個戴著斗笠的年青人,他的面板白皙,不像是從事農桑之人。

“兩位兄長,我在遠處就聽到二位在談論,走近才知現在的晉國可真是太平啊。”

雖然有著斗笠的遮掩,可是暴露在外的面板和說話時那清澈的聲音都在表明他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年青人,雖然口音不似晉國人,可晉農向來不會因為是外地人而又所歧視。

“可不是嗎?現在我們晉國可好了,不僅國君仁德,連各地的官吏都十分愛護我們這些庶人。

小君子您可能沒有聽聞,我們城北的屠岸大夫,他們家可對我們這等人有所器重。哪怕是年餘無糧或是收成不好都願意以二成的利息借予存糧,在平時還佣僱我們去修建房屋或是讓那些婦人縫製衣物,真是為民著想。”

“是嗎...”

昱從閱的口中已經得知,屠岸一家就是散播謠言的幕後主使,可是在當地的庶民口中,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官。

當一個人有了足夠的偽裝,連庶民都會以為他是好人。

他可是知道城北那酒肉升歌的遊樂屋背後是屠岸家所立,這樣的人會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