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邑王城。

建造學宮的建令已下,成周那邊也已經開始聚集工匠和用於勞役的奴隸。

一切看似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可還有需要進行補充的地方。

建洛邑學宮是昱一時興起的想法,他知道這樣做對天下有利,對後世有利,也就做了。

可真要去做的話,總會從其中挑出一些問題。

學生和教師都沒有,昱只能建議先從郊外附近的庶民和國民開始。

不過該怎麼做才能讓國人和庶人一起學習呢?

等級觀念還在深深地刻在東周人的骨子裡。

如果設立“貴族班”“國人班”這樣用於劃分界限的話,那學宮建立的初衷也就變了。

如果只是教詩禮的話,學宮就被侷限住了,可在諸子百家面世之前,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教授詩和禮的。

很多的問題壓在昱的心裡。

如果只是他一人負責的話,估計要把自己累死。

不過昱有一個身份,那就是王孫。

因為他是王孫,很多事情本就不用他操心,自然會有人去實施。

他只是建議者,之後實際落實的是王室中的禮官和對學宮負責的大臣。

不過確實還存在很多問題就是了。

不過一個連諸子百家的著作都沒有深入學習過,還帶著後世刻板的印象去思考儒墨道法的人是不可能完成那麼多的。

別的不說,就單論《詩》,在後世的曲解中只是用於描寫百姓生活或者苦難,卻忽略了其中的思想。

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是在說明情愛嗎?

在東周,用情愛的方式還可以述說執政者對賢才的渴望。

在宴會上,能以詩裡的真摯感情來描述出想要表達的意思,用於隱喻賓客。

這也是為什麼古代在缺少老師的情況下很少能夠有人自學成才的原因。

要學的不只是文字,更有其中的內涵和思想啊!

如果只是望文生義,帶著後世刻板印象曲章解意,那隻會是個無用的廢材狂生。

“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是嗎?夫子。”

昱不自信,而復問其夫子。

“王孫,您已經做得夠好的了。”

“可是為何我覺得還不夠好呢?”

“我聽聞,在鉤吾之山有一種異獸,名喚狍鴞。羊身人面,虎齒人爪;他生來就明人言,說人話。

在幼小的時候,他好吃,而山裡的人看他可憐便時常拿出粟禾與野獸的肉來飼養它。

在它長大以後,它越發的感到飢餓和不足,想要喝水的時候就把鉤吾山的河流喝空;

想要吃肉的時候就把山裡的人和野獸全部吃掉;想要磨牙的時候就把整個鉤吾山佔領,用礦石來磨牙。

可是因為這樣做,山裡的東西全部給它吃完了,他也因為這樣活活的餓死。

王孫,您正是受得了狍鴞的蠱惑啊,庶民能有教育已經是天一樣大的仁德了,這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難道您要一時之間就能將天下的讀書人全都網羅嗎?這是不可能的。天下那麼大,學宮之名尚未流傳,又怎麼能夠輕易的就達到您想的那種程度呢?”

一葉障目,未見其貌。

昱的初想就是建一個大大的學堂,像後世的學院一般能教書育人,可這並不是一日之功。

貴族和大臣的子孫們都沒有完全信任,一定不會輕易的將孩子送去學宮,更別說天下的貴族子弟了。

這個時代,貴族子弟又或門客書生才能有著識字的資格,能將這個識字的機會賦予天下所有人已經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