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來到這裡的太醫們分外地沒有架子。

要知道,這可不是太醫院的常態。大夫是個需要時間積累的活兒,就是再有天分的大夫,若是沒有時間積累,見過的病例,治過的病人不多,也不過是紙上談兵,很難成為高明的大夫。所以,太醫院裡頭階級分明,最頂層的,基本上都是鬍子白了的老頭。

像這個年輕太醫這般嘴上無毛的,通常都只有打雜的份,平常給宮女太監們看看傷風咳嗽什麼的。

只是,這一次,為了紅七,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給李墨叫了過來。

在眾人的再三鼓勵下,這個年輕太醫才囁囁地說:“我、我覺著,是不是這魂魄被什麼不幹淨的東西纏住了回不來,是不是得找個巫醫來瞧瞧?說不定,就醒了。”

“這說的什麼胡話。”

“巫醫?說的好聽,那就是騙人的江湖騙子罷了。他們也配叫什麼醫啊?”

“就是,我們這麼多人都治不好的,他們能有什麼辦法?”

“你啊,還是一個太醫了,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你這樣,丟的是我們所有太醫的臉,你知不知道?”

……

眾太醫一個個說道,作為大夫,職業的關系,他們並不像一般的人那樣迷信,並且,和巫醫天生就不對盤,自然是大大地反對,立馬展開了對年輕太醫的批判。

一個個差點兒把他的耳朵都轟聾了。

年輕太醫覺得真是冤枉,所以說,他剛才真的不想說的嘛。可是,他們偏偏又讓他說,說好了說什麼都可以,說錯了也沒有關系。可是,現在這是怎麼一回事?個個都在批鬥他,他、他真的好怨啊!

不過,怨也沒有辦法,誰叫這裡只有他資格最淺呢?

難怪爹說,讓他在太醫院少開口,多做事。他發誓,以後再也不多嘴了。

年輕太醫用他血與淚的教訓深刻地體悟到了聽爹爹話的重要性。

李墨走了進來,一個丫頭正拿著手帕輕輕地為紅七擦臉,另幾個丫頭端著盆子,拿著毛巾之類的洗漱用品。李墨揮了揮手,所有的人就退了出去,輕手輕腳地,不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作為一個訓練有素的下人,這是必須的。

長孫王妃對這些規矩十分看重。

李墨在床邊坐了下來,看著紅七,目光深沉。已經十來天了,紅七消瘦了許多,臉都瘦削了很多,看得到骨頭了。

不過,即使如此,她的美貌也沒有絲毫折損。

反而,多了一份柔弱的感覺。

服侍紅七的丫頭們都經常看著紅七,不知不覺就看呆了去,覺著,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美的女人,真是沒有一處不動人。就是身為女人的她們見了,也只有為之驚豔的份,比較的心思卻是一點兒也起不來,實在是連比較的資格也沒有。

也難怪李墨對這個女子如此上心了。

丫頭們都這麼想。

李墨看著這樣的臉,卻不知不覺就皺起了眉頭。

他不喜歡。

眼前的,再美,同朵花,同幅畫有什麼區別?

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不是這麼個東西。他想要的,是第一次相見時,站在高臺上,明明看著下面的眾生,卻沒有一個能進入她的眼裡的她;他想要的,是第二次相見時,站在橋上,對他嫣然一笑,決絕地墜下高橋的她;他想要的,是所有的人都在聖旨下臣服,只有她,卻傲然一笑,說,就是聖旨,又如何的她……

李墨見過很多女子。

可是隻有這個,他想要她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