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使了個眼色,屋裡的下人就退了個幹幹淨淨。

誰都知道,三太太這裡,嫣然姑娘幾乎能做一半的主的。

屋裡剩下的就只有三太太、嫣然並可人幾個貼身服侍的大丫頭,她們個個的嘴都嚴,要不然,也坐不穩這個位置。可人幾個雖然不比嫣然得三太太重用,但不過是因為能力有差距罷了,嫣然能識字會算賬,這卻是其他丫頭比不得的。但論及受信任,卻也差不了多少。

這些話,外頭那些婆子丫頭聽不得,她們卻是聽得的。

嫣然親拿個毛巾將桌上的水擦了個幹淨,同時笑道:“太太您又不是不知道大太太是什麼樣的人兒,恕我說句不敬的話,若大太太是個曉得事兒的明白人,老太太當初又怎麼會獨獨晾著她?現在做出這樣的事兒也不奇怪。太太為她氣壞了自個兒,何苦來著?不說老爺和小姐們,就是我們瞧著,這心裡也疼啊。有這麼個氣她的功夫,還不如想想過些天小少爺的滿月酒,要準備些什麼才妥當呢。唉,小少爺真是隨了大小姐,長得可真是好,一生下來,面板就白得跟雪團兒似的,完全不像一般的孩子,同猴兒似的。”

這話說得,實在是中聽。尤其是一說起小外孫,三太太不僅眉頭一下子舒展開來了,而且,嘴更是情不自禁地咧開了,哪裡還有半分的惱意。

“就是啊,不是我說啊,我也算是見過不少小孩子的,就是大姐兒小時候,也及不上他。也就只比七姐兒差那麼一點了。不過,七姐兒是姑娘家,這男孩子長得太過秀麗也不過,還好他的眉毛隨了王爺,又粗又黑,真真是有男子氣概。”

說起了這個寶貝疙瘩,三太太的話就收不住了,嫣然幾個也在旁邊湊趣,屋子裡滿是歡聲笑語,先前的緊張氣氛一掃而空。

不過,最後,三太太無端端地突然嘆了口氣。

“唉,也不知道七姐兒現在究竟怎麼樣了。說來也可笑,雖然最近也沒出什麼事兒,可是現在她這一不在啊,怎麼我心裡就有些空蕩蕩的,不著地,總有些沒有底氣。平哥兒的滿月酒,如果她能趕得及就好了。”

紅七出事之後,四太太也曾經由三太太陪同到過鎮北王府,想去探探紅七。去之前,三太太心裡十分忐忑,瞧那鎮北王妃上次來的架勢,不是個善茬兒,還不知會說些什麼難聽的話兒。

也因此,是由性格比較圓滑的三太太陪同前往,而不是大太太、二太太。

大太太是個窩裡橫的,對不如她的,那些丫頭婆子下人,倒是拿得住,可是,一碰上比她強的,就立馬軟了,小家子氣,上不得臺面。

二太太這個人聰慧固然聰慧,但是,性子卻十分剛烈,若是一言不合,就是王妃,只怕也敢甩臉子。

由她們去,不是被人瞧不起,就是生出是非來。

紅府眾人固然對鎮北王府一肚子的怨氣,可是,畢竟形勢不如人,而且,這聖旨都下了,紅七也是鎮北王府的人了,也得為她的以後著想。

所以,就是叫囂得最兇,最為心疼紅七的四老爺,也只能酒壯人膽的時候發發混,真的清醒的時候,那種找鎮北王府理論討個公道的想法,只能深深地埋在肚子裡。

女人一旦嫁人,孃家再心疼,也使不上什麼力了,全要靠自己。

尤其是像紅府這般,沒有什麼靠山的。

三太太、四太太到了鎮北王府,心驚膽戰地上前遞了名帖,還真擔心以這鎮北王府的跋扈,會連門檻也不讓進,直接叫人轟了,那真是面子裡子全沒了。

而且,就是人家那麼做了,也不算什麼大失禮的事情。

畢竟,妾的身份低賤,她的家人自然不能算是王府的正經親戚,沒有受到邀請冒然上門,不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情況倒是比她們預想的好些,那鎮北王妃竟然見了她們,態度雖然高傲,不過,好歹讓人奉了茶,倒讓兩人生出受寵若驚的感覺了。畢竟,傳言中的那個長孫王妃,可是向來都不把人當人看的。

只是,要看紅七的要求還是給拒絕了,說紅七現在還在昏迷中,太醫正在治療,不便見客。

她這麼說,三太太、四太太也無可奈何。

不過,最後,長孫王妃還是給了句話,說。若是紅七醒了,到時候會派人通知紅府。

但,已經這麼多天,還沒個訊息,真是讓人揪心啊。

鎮北王府

東院

這裡是李墨的住處,那天把紅七帶回來了之後,就徑自把她帶回了這裡,而且,沒有叫人另外收拾一間房,而是直接抱進了他的屋子。

這個訊息傳了出去,整個鎮北王府裡的人心中都是一凜。

裡頭,不僅包括鎮北王府的下人,甚至長孫王妃和李墨的妹妹,李彤。

弄了個聖旨把紅七弄回來的觸動,都沒有這件事的觸動大。一直以來,李墨都是呼風喚雨,只要他要的東西,無論如何,都會弄到手。但是,弄到手了,不代表會珍惜,厭了,就一文不值了。

不知有多少李墨天價得來的東西,最後被他如同廢紙扔了。

紅七,也不過是那些稀罕東西裡頭的一個罷了。

但是,住進了東院,意義就不一樣了。

誰不知道,李墨最是討厭別人亂進他的地方,府裡除了灑掃的下人,不要說長孫王妃、李彤,就是鎮北王,沒得他的允許,也是不能進的。

可是,這個地方,李墨毫不猶豫地就讓紅七進了。

不但進了,還將紅七安置在他自己的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