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慢慢地光亮,春天的日頭和煦而不刺眼,灑落淡淡的柔和的點點光雨,帶著雨露的綠葉在發光,而瓊花山莊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這是來看熱鬧的附近的老百姓們,有些還熟練地擺起了茶攤,點心攤,最多的還是頭花攤,胭脂攤,風箏攤……就好像趕市集一般,這也成了每年的慣例了。

哥哥帶著弟弟,姐姐帶著妹妹……

來的多是附近的百姓,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特別的熱鬧。雖然知道很難見到那些美麗的小姐,畢竟又不是院子裡的姑娘,怎麼可能你想看就看?不過,見見那些俏麗的丫環也不錯啊。就是尋常人家的小姐,有的也趕不上人家身邊的一個丫頭呢!

除了些附近的鄉民,還有些人也十分搶眼。

那就是身著各色長衫,散發著斯文氣息,自詡為才子的三五成群的書生們。京城幾個最為有名的書院,都在城外,離這瓊華山莊也不算太遠。每到這個時候,也是幾個學院以文會友的活動,最為頻繁的時候。至於地點,當然就是在這瓊華山莊周圍的一畝三分地兒。

甚至許多外地遠赴京城趕考的才子們,也有不少從埋頭苦讀中走出來,美其名曰在考試之前散散心,清醒清醒頭腦,以最好的狀態來迎接這人生最重要的這一次挑戰。

當然,這樣的活動少不了做做詩啊什麼的。

別說,每年還真傳出了不少優秀的作品,畢竟,能夠來考進士的,基本肚子裡還是有些水平的,更有不少驚才絕豔的才子。

平陽公主對於才子也是十分欣賞的,若真是有人做出出色的作品,入得了她的眼的話,她從來都不會吝嗇一張瓊花副帖。

這也是這些家世不夠的才子們唯一能親近這些名門小姐的機會,因此成就的姻緣也有不少。

西山書院離瓊花山莊不過十裡之遙,該院的學生自然也不會錯過這樣的盛事。他們穿著繡著西山書院標記的月白長衫,個個若人中之鶴,吸引了不少姑娘們的視線。

“看看看,是西山書院的,他們來了。”

“是西山四傑嗎?讓我看看,快只給我看看。”

“美得你,這才第一天,人家怎麼會出現?你以為人家跟你們這些傻小子一樣,只看看那些小丫頭就滿足呢?人家跟你們可不一樣,怎麼會第一天就來呢?只怕都等著明日開始的瓊花擂呢!”

“瓊花擂?什麼是瓊花擂啊?”

“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一一跟你說,只怕明年都說不完。看著吧,到了明天你就知道了。”

“瞧那衫子,聽說只要透過了考試,就每人四套呢。穿著多神氣。”

“唉,如果我也能考上就好了。”

眾人忍不住感嘆,西山書院是京城最大最為有名的四大書院之一,另外三座書院分別為東嶺文苑,南溪秀館和北泉經閣。其中,南溪秀館只收女子,京城有名的才女翰林府的柳如是就曾是這裡的學生,被譽為這裡最為出色的一個。要不然,柳如是為人如此低調,也沒有做過什麼轟動的事,也不至於會弄得名滿京城了。

被眾人用如此豔羨的目光看著,西山書院的眾學子更是春風滿面,只其中一個比眾人高大約半個頭,身材修長而矯健,面目英俊、膚色微黑的少年,卻是皺著一對劍眉,看起來心情不怎麼好的樣子。

偏他旁邊的同窗似乎沒有發覺他的糟糕心情,還特特地叮囑於他。

“書瀚兄,好好看著,千萬不要把那‘京城第一美人’的紅家小姐給漏掉了。我今天可全是沖著她來的。”

“對啊,書瀚兄,我們可全指望你了。誰叫你同那紅七小姐都是清河縣來的呢?除了你,靠我們自己,就是給我們一百年,我們也找不著啊。”

“就是、就是,書瀚兄。對了,你父親不是清河縣的縣令嗎?這麼說起來,你應該也見過那紅家七小姐吧?怎麼樣,長得是不是真如傳說中的那般漂亮?”

被簇擁在中間的正是梅書瀚,他被送到京城的書院來讀書,本來大賈氏的願意是讓他能忘記同紅七的恩恩怨怨,卻不曾想,紅七竟然也來了京城。

因為同窗的問話,紅七的身影浮現在他的腦海中,隔了數月,要具體想起來紅七長什麼樣子,梅書瀚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了。可是,當時見到紅七的感覺因為回憶,似乎又複蘇了起來。心髒似乎被一隻手給緊緊地抓住了,用力一揪,好疼。不曾想過,竟然會有人美得讓人覺得心都疼了。

可是,再怎麼美又怎麼樣,心那麼毒,害的人更多。

梅書瀚的眼一冷,紅七,師兄的仇、小姨的仇,這些,我一定會向你討回來的。你現在就笑吧,笑得越得意,到時候,你就跌得越慘!

這時,有人驚喜地叫道:“快看快看,有馬車來了。”

此時,將將到了辰時末,巳時初。

今天的第二輛馬車,眾人眼中的第一輛馬車,終於施施然、慢吞吞地在萬眾矚目中,到了。

“好咧!”

不知是誰開始,先是稀稀落落的,慢慢地越來越熱烈,漫山遍野地響起了掌聲,讓這一處常年寂寞的瓊花谷都開始沸騰了起來。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正緩緩進入的第一輛馬車之上。

當然,沒有人敢搗亂,因為這個時候,京衛府已經出動了兵士沿著瓊華山莊大門外的道路兩邊一直排到了連著官道那裡。

而在京城城門外到連線瓊花谷的官道,更是有許多小隊在巡邏,若是有什麼狀況,第一時間就可以趕到。

要知道,這些與會的千金,哪一個不是身嬌肉貴的,若是有個閃失,那笑話可就大了。參加皇家公主的宴會,卻出了事,說出去,皇家的威嚴又在哪裡?就是各個千金的父族長輩不去打招呼,公主不發話,京衛府又敢置之不理?

在京城,做他們這一行,要的就是防患於未然。

真等出了事,那就等著丟帽子吧,搞得不好,說不定命都沒了。所以,能坐在這個位子上的,都十分謹慎。寧可草木皆兵,也不可事後後悔。有些事,一旦發生,是無可挽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