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花,又被人們稱之為“情花”。

據說它只長於瓊州,無法在它處存活。曾有人將它移植到別的地方,結果無一例外,短則數月,長則數年,一定會枯死、湮滅。平陽公主深愛此花,駙馬為了博公主一笑,花費了無數人力物力,意圖移植。只是,無論如何精心護養,最終,卻都失敗了。最後終於有人提議說,既然此花有情,難離故土,駙馬若真有心,不妨連樹帶土一起移來,或可養活也說不定。

駙馬聽了,竟不惜花費巨資,連樹帶周圍數丈的土一起崛起,用船運到了京都。結果太過巨大,卻是進不了城門。

後來,更是為了此花,駙馬散盡家財,在城郊劃地方圓十裡,歷經數年,花費無數人力物力,最終建成了美奐美輪,堪稱人間仙境的瓊花山莊。

不知是有了如許多的故土,還是駙馬的真情打動了它,這只長於瓊州的瓊花,竟然真的活了下來,並且在數年之後,終於開出了美麗的瓊花。

最為詭異的是——

就在花開的那一年,駙馬死了。

人死了,花卻每一年如期綻放,一年比一年來開得恣意,生機盎然,彷彿駙馬的靈魂在守護著瓊花,守護著公主似的。

瓊花山莊的故事,是京城最為悽美的傳說,比起話本裡的那些傳奇愛情故事,更讓京城的少年少女為之心動,因為這是活生生得發生在他們身邊的,並且,時間也並不久遠。駙馬過世到如今,也不過十年而已。

無數的京城少女在暗想未來的夫婿時,就是以駙馬作為榜樣的。若是能得如此痴情郎君,縱然立馬死去,也再無遺憾了。

而更有一則傳說,若是一對男女,在瓊花樹下結緣,必將受到駙馬的保佑,能生生世世永結同心。

只是,瓊花山莊是皇家領地,尋常人家,連線近亦不能,更不用說是在瓊花樹下結緣了。每一年,只有瓊花開放的這一個月,瓊華山莊才會開啟它神秘的大門,能進入的,唯有執瓊花帖的小姐,和瓊花副帖的少年才俊。

如同瓊花花期一月一般,瓊花山莊亦只開放一月。

前二十日,只有收到瓊花帖的小姐們才能進去;後十日,收到瓊花副帖的公子們將進駐瓊花山莊,開啟一場場如夢似幻的宴會。

每一年,瓊花宴或多或少都會成就幾對姻緣,但也有不少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憾事兒,在這個只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這個被眾長輩認可的瓊花宴,是極為難得的機緣,被戲稱為最高相親會。

四月初一,瓊華山莊開啟的第一日。

昨夜下了一沉春雨,雖不甚大,但到了今日,空氣中猶帶著潤潤的濕意,道路不見北方撲起遮天的塵土,兩邊的樹木的葉子被洗的碧綠喜人,那葉子上聚集的水珠,晶瑩剔透,風一吹,滾落風間,折射著晨曦,清新得醉人。

天將將明,日頭都還未出,瓊華山莊的外大門在轟鳴聲中,緩緩地開啟。

負責守衛的幾個禦林軍軍士一反平常拖拖拉拉的頹廢勁兒,個個身姿挺拔,雄糾糾氣昂昂地邁著大步,英姿勃發地朝外走去。

見了他們這個樣子,一個老鳥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伸出長腿這麼一勾。

一個菜鳥“撲通”就栽倒在了青石板鋪就的路面之上。菜鳥一下子跳了起來,邊拍著今兒個新換的禦林軍服,怒視著踢他的人。

“姚健,別以為老子以前任你踢你就以為老子怕你你了。告訴你,今兒個誰敢弄我,我就跟他急。媽拉個巴子,不爆發就不知道老子武田也不是好惹的是不是?”

面目秀氣的武田怒視著英姿勃發,五官極具男子氣的姚健。

姚健是他們幾個中資格最老的,也是幾個的頭領,幾人平常都扶他,什麼都聽他的。不過,今天卻是大大的例外,誰動他都不行。

武田的眼都紅了。

姚健萬分鄙視地看了武田一眼。

“兔崽子,你撅個屁股哥都曉得你在想啥。做你的白日夢吧,那些小姐們不過就從這裡經過那麼一下下,她坐馬車裡,長啥樣你都看不到。你長啥樣,她就是看了,也根本就記不起。整這個鬼樣子給誰看呢?還是腳踏實地地過日子,趕緊叫你娘給你定門親事吧。我看上次給你捎衣服過來的那姑娘就不錯。”

“要你管!”

武田臉紅了,也沒空跟姚健吵,愛惜地拍著身上的衣服。

姚健搖搖頭,懶懶地道:“好了,別裝這副鬼樣子了。跟你們說,那些小姐們都住在城裡,起來梳妝打扮,用早飯,辭別家人,到的早的,也差不多辰時末才過來。晚的住的遠些的附近縣裡的,到下午未時來的都有。現在這時辰還早著呢!”

這話剛一落,頓時方才還站得筆直的幾個立馬就散了架,連同剛才那個武田。一直維持這種姿勢也是很累的。平常在這麼個閑得半個人都沒有的地方當差,有沒有前途,誰會太過認真?

只這麼一會兒,肌肉都開始痠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