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王見她來了,擱了筆,走過來親扶了她,紅大現在肚子很有些大了,再有兩三個月,就要生了,行動就有些費力。

汝南王就道:“你怎麼又亂跑了。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有什麼事兒只管叫丫頭來叫我就是了。若是不小心摔了可如何是好?”

“老躺著床上,人都快發黴了。再說大夫也說過了,讓我時時走動些方好,這樣,到時候也好生些。娘也同我說過了,是這個理兒。若是一味躺在床上,胎兒長得太大了,又沒力氣,反而不好生。”

“那你們幾個要跟得緊些,不要讓王妃摔了,知道嗎?”

丫頭們應了退了下去,留下他們夫妻兩個。

然後,方才才一臉威嚴的汝南王朱振南聞著那藥味兒直皺眉頭。

“怎麼又送藥來了。我不是說了,都好了,不需再吃藥了嗎?”

紅大也不回答,就摸著肚子笑吟吟地看著他,如同看個孩子。到了最後,汝南王沒轍了,嘆了一口氣,強調:“最後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下一次,我可不依你了。”

說完,一口氣把藥灌了。

紅大就掩嘴笑了,眼中有些滿足。汝南王不喜吃藥,除非病得倒下了,絕對不肯。就是不得已吃下了,等一能動,就又不肯吃了,所以,以前留下的暗傷才老是反反複複總不得好。紅大以前說他多少次了,他老是隨便應付應付,卻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並不曾放在心上。說得多了,他又嫌煩。

還是紅大有了身子之後,有一次他又如此,紅大給他氣哭了,說:“你老是如此,不把自個兒的身體放在心上。到時候孩子生了下來連爹也見不著了該如何是好?”

不曾想,這一回,朱振南卻是沉默了半餉,最後默默地把藥吃了。這以後,雖然還是不喜食藥,但只要紅大看著,他總是會吃的。難怪說,有了孩子才算是真正的夫妻。

兩個人一個人吃藥,一個人看著他吃藥,在溫暖明媚的春日午後,陽光淡淡地灑落,美好而溫馨。

寒意來得如此突然,紅大忍不住打了個顫。

“要變天了嗎?”

她疑惑地抬起頭來。

那一刻,紅大呆住了。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白色的衣、白色的劍、蒼白的肌膚,淡白色的唇……

還有,白色的發!

在空中飄舞著。

彷彿雪花連成了絲,飄落人間。

方才明明還是溫暖的春天,這時,好像冬天降臨到了人間。

極致地潔白,極致的寒冷、極致的寂寞、極致地冷漠,……還有,極致地無情,當他看著你的時候,你無法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任何溫度。

紅大曾見過很多冷漠的人,比如朱靖寒,他也是極冷的,但再冷的,起碼也還讓人覺得那是人,但是,現在,紅大完全感覺不到。

或者,那不是人,而是雪之神?

要不然,怎麼能夠只一個眼神,就讓人,連從心裡都冷了起來?

紅大還在打量,汝南王卻是猛地站了起來,驚喜地喚道:“無垢!”快步迎了上去,欣喜之極的模樣。然而,即使權勢赫赫的汝南王如此相待,那人的表情、氣息也沒有任何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