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齋和謝虛侃侃而談, 不僅說琴棋書畫,連星辰觀測卜算推演那些都提到了, 還說名.『妓』就是要懂得越多、越神秘、越不能讓人看透, 才能讓天下人為之傾心驚豔。

謝虛對這一處的知識的確通曉不多, 便一邊聽一邊點頭, 覺得慕容齋倒是不像他想象中無用。直至後面神情微肅,背脊也挺得筆直, 將慕容齋當做先生般,記下他所說的話。

融司隱欲言又止:“……”

要真如慕容齋那般的要求, 恐怕這培養出的不是名.『妓』,而是不世出的隱士高人了。

不過算了, 由他們。融司隱又輕啖杯中物, 神『色』罕見的溫和。

慕容齋如何也沒想到, 他竟不是靠著醫術重搏黑髮美人的好感, 而是靠著少年時那些不正經的風月事蹟才搭上話的。不過就他現在興致高漲樂顛顛的模樣, 大約也意識不到如今的可恥。

兩人相談甚歡, 直到融雪城的廚子又上了作為宵夜的百合雪梨湯,才意識到他們在融司隱的地盤上, 實在是佔用得太久了些。

謝虛率先告辭,慕容齋便跟在他一旁,那雙多情的桃花眼微斂,看上去滿是風流,挨在謝虛身旁,也毫不忌諱地道:“去我房中說?”

融司隱:“……”

融城主忽而冷冰冰道:“慕容齋, 我有事與你相談。”

慕容齋詫異。

“與齊俠客相關。”

慕容齋神『色』一下子肅穆起來,眉間是撇不掉的憂慮,半晌才開玩笑般的和少年道歉:“謝虛,我們還是改日再約。”

謝虛:“好。”

他其實記得劇情中,的確有這麼一位讓融城主都十分敬佩的齊俠客,是江湖上為國為民的俠之大者;只是在劇情正式開始時,他已亡去數年,只留獨子顛沛流離,後被融雪城收養。待融司隱死去後,齊俠客的獨子便接手了融雪城,好似還與主角受爭鋒相對……要不然沈譚也不會那麼果決的離開融雪城。

但如今的一切都與他不相干,而且融司隱的神『色』驟然冰冷排斥下來,大約也是不想讓外人知曉有關齊俠客的訊息。

謝虛十分善解人意地道:“我先回房歇息了。”

“謝兄,”融司隱卻是又突然喊住他,“好夢。”

語氣略有些生硬,但對融司隱這樣脾『性』的人而言,簡直是顯得累贅的柔情。

謝虛想,這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檀木門被輕輕推開,謝虛站在門邊,透過雲霧間的月華傾瀉而下,像一層雪亮的銀霜般,傾灑在謝虛的膚上。連鴉翅般的睫羽都被勾勒得分外清晰,像是那畫中的美人走了出來;謝虛微微側頭道:“好夢。”

那聲音被院中草木吞噬掉些許音量,顯得格外輕軟。

剎時間,屋中兩人的心都似攘動了一下。

心間寂靜無聲,只剩那句話。

怕是難以入眠。

謝虛卻休息得很好,一覺醒來時,連身上最後一點酸澀都退去了。

他還沒有注意到,這後院都是被封鎖起來了,除了融雪城的人馬外,南竹館中人都有意避諱,自然無人去通知秋池水,謝虛已經醒過來了。

直到謝虛走出了後院,也依舊無人去通報。

因為那些平日裡機靈又嘴快腳快的小廝和姑娘們好似一下子傻愣愣起來,如同被精魅吸乾了魂魄般神『色』『迷』離,倒是一雙黑漆漆的眼珠死死盯在那從院落中走出來的美人身上。

他們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人。

南竹館中樣貌絕『色』的公子是絕不少的,但竟好像沒有一個能觸得上眼前人的分毫……以至於他們將旁人與這黑髮美人相較量,都覺得是一種褻瀆和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