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皇帝一向知道他與他的庶弟不睦,卻還是讓他庶弟的女兒入宮,明擺著是給他找不痛快。

建威將軍在大楚皇帝剝了他的兵權之後,明面上將兵權交了出去,實際上手上還是有自己訓練的兵。

便是紀伯爺統領的那些兵士。

紀伯爺會將兵扔給他帶,還是在他在徹底對大楚皇帝寒心之後。

那時候便尋到了紀伯爺,同紀伯爺說了大楚皇帝納趙初娉為妃的事。

紀伯爺當初跟著他行軍打仗的時候便忠心耿耿,那時聽說了大楚皇帝這般的行為舉止,一時心裡,怒極,就同他說,願意把自己的兵給他帶,日後這些兵也願意給他效力。

大楚皇帝作風風流無比,子嗣頗眾,等著大楚皇帝駕崩之日,便是韶京動蕩之時。

建威將軍很早便看清楚了這件事,也更清楚若是這時候他手中握有兵權,便有能重新在疆場上指點乾坤的機會。

紀伯爺那時候提議的,他雖不敢欣然應允,卻是動了心。

後來紀伯爺答應將他的獨子紀屏州送到了他的府上,才讓建威將軍徹底放下心了。

古有皇子出城為質,這紀伯爺把他的兒子放在建威將軍這裡任他管教,就是讓紀屏州來做質子的,也是給老將軍吃了一顆定心丸。

建威將軍自是感激當年的老戰友老夥計的種種舉動,原本是打算傾盡畢生所學教予紀屏州。

只是在紀屏州初來將軍府的時候,老將軍指點過紀屏州幾次,就覺得紀屏州格外愚鈍,老將軍是個暴脾氣的,難免口氣就會重些,卻不想這樣以來,倒是惹得這紀屏州差點掉了眼淚。

這性子未免也太嬌氣……老將軍覺得就算是他那受著千嬌百寵的外孫女,也不會嬌氣到被人一訓就落淚,最見不得男人嬌氣的老將軍看著紀屏州也開始不順眼了起來。

現在紀屏州騎著瘋馬差點撞傷了他的外孫女,觸及了他的底線,老將軍的臉上滿是怒意。

本就是一張不威而怒的臉,生起氣來的時候更是駭人,儼然是鐘馗厲鬼,一步步朝著紀屏州逼近。

紀屏州從馬背上跌落,不知是傷到了哪兒了,正在哼哼著喊痛。

老將軍垂首冷冷看著他,面對紀屏州這張同紀伯爺有三四分相似的臉,倒是生出了幾分不忍,翁了翁唇,而後怒吼道:“還能站起來嗎!”

一邊打了個手勢,讓小廝去喊府內的大夫來。

紀屏州在聽到了老將軍的聲音,身子先是一僵,而後更加鬧吵地哼起了痛。

老侯爺抬眼看了眼已經被人制住的瘋馬,這馬是匹好馬,長得膘實,紀屏州看起來身子單薄,從上頭跌下來確實有可能受了重傷。

他抿唇,濃眉之下的眼睛更是睜大了許多,探看著紀屏州的狀況。

只是在老將軍猶豫著稍稍和緩下了神色的片刻,他的身邊忽然響起了颯颯鞭風,就見長鞭從他身邊探出,靈蛇一樣往紀屏州的身上鑽去。

老將軍的身子一僵,抬眼去看使著鞭子的那人,就看見唐堯一身紅衣,踏著黃沙而來,他的手中還攥著鞭子,正在往紀屏州的身上抽。

邊往這走,唐堯還邊揚聲說道:“是真跌下馬了?還是做做樣子?這馬瘋了,是馬的錯,還是是騎馬的人的錯?紀公子這樣匍匐在地上,當真是摔斷腿了?”

唇邊還揚著一線冷笑,明明面容好看得緊,眸間卻凝聚著戾色。

老將軍若是還有顧慮,他唐堯可沒有!他原本就是個混不吝的快意恩仇的主兒,沒道理看著這紀屏州傷了他心愛之人,卻仍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