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又到清明瞭……他眼一瞠。

想一想,也對,梅樹每到三月結子,前幾天,不是還見夏雲拿著竹簍採梅?

一想到清明,就想到爹;一想到爹,就忘不了他當年噴吐在自個兒身上那一灘紅血,還有夏雲。

還有夏雲……

柯總管離開後,他取出掩在書冊下的香囊,繡在其上的萱草依舊栩栩如生,只是看著它的人心裡,多了幾絲悵惘。

這事他已經想過無數回,為什麼夏雲要姓夏?

倘若她生在他人家,比方說計家,他收到這香囊,肯定開心到飛上天去。

她與他,無論從人品、樣貌、才華、年紀上看,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偏偏,她是他唯一愛不得的女人。

愛——他指尖挲過那細膩平滑的繡面,想不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在一個夏家人身上用上這個字眼。他愛上夏雲了?他搖搖頭,把香囊往桌上一扔,拂去心頭的滯悶。

不可能的!他告訴自己。對於夏家,他只能有恨、有怨,絕對不會有愛。

吸口氣,他想到一個懲罰夏雲的方式。他將夏雲的香囊丟進桌旁的木匣中,接著拿起計家小姐織來的荷包,收妥在腰上。

然後,他高聲喚著柯總管。

“備車,我要回府一趟。”

待在“碧漪堂”的夏雲,依舊在採她的青梅,只是今回多了不少人手。

大概是她最先醃好的脆梅奏效。幾個小婢嘗了,覺得比外邊買的更甘、更脆、更好吃,一見她跟蟠桃拿著竹簍在採梅,幾人便捧來竹簍,問她怎麼挑梅。

“記得了,有蟲咬過的不要,太小太青的不要,過熟的,像這樣看起來略黃的,就摘下來另放一簍,到時可以做梅醬、梅醋。”

“梅醬好吃嗎?”一小婢問。

“又酸又甜,好吃極了!”對梅子最有興趣的蟠桃回答:“做好之後把它填進面餅一塊兒蒸,喔,那滋味,包管你一吃就迷上。”

“瞧你那張臉。”另一名婢女喊著。“明明叫‘蟠桃’,卻這麼愛吃梅,哪天要夏小姐幫你改名字算了。”

“對啊,就改叫青梅。”大夥兒鬨笑。

“渾話。”蟠桃啐著,一扭身,忙著洗她的梅子去了。

曹震一進“碧漪堂”,便瞧見這一幕和樂融融的模樣——包括夏雲主僕在內,七、八人圍在井水邊,有說有笑地洗缸洗梅。

一名婢女看見他來了,忙丟下手裡的梅子。“少爺。”

“少爺。”其它人跟著喊道。

不待他說,原本熱鬧的井邊,倏地溜得剩下夏家主僕兩人。

蟠桃怯怯地站在夏雲身邊,一副深怕他怪罪的模樣。獨獨夏雲,還是神色泰然。

“你留在外邊。”望著蟠桃丟下這句話,他硬拉著夏雲往屋裡邊走。

“曹爺?”

“衣裳脫掉。”他冷聲說。

此刻的他,好似又變回兩人初見時——那個殘忍又寡情的男人。他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她驚疑地搜尋他眸子,想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只是他把心思藏得太好,從他眼裡,她只看到怨恨。

他恨她,這事一點都不稀奇。只是她不明白,先前那個送她腰飾、和顏悅色同她談天說地的男人,怎麼會忽然間消失不見了?

見她不動,他眯細了眼睛。“你聽不懂我說的話?”

他表情十足冷酷,不帶一絲感情。

抖著手,她慢慢地把衣袍解開,再來是胸兜、褻褲——直到全身赤裸,連腳上的鞋襪都除淨之後,她微顫著身子接受他無情的打量。

她還是一樣漂亮、纖細,一身雪肌,比剛做好的新鮮嫩豆腐還要吹彈可破。

就是因為美,他才更覺生氣。

要是她醜些、平凡粗魯些,他也不必接受內心的苛責,覺得違背了爹的遺願。

他指掌輕挲過她細嫩的乳尖,當它敏感挺起時,他突然端起她的臉。“再過十天,你知道是什麼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