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桀心裡明白顏青畫這是生氣了,不由得低下頭乖乖答:“夫人安排極好,便如此行事吧。”

顏青畫這才笑了,滿意地點了點頭。

見她不再講話,榮桀才開口道:“周大人、王大人,為了穩定雲州局勢,雷將軍和葉大人都留在雲州,近期還請二位多擔些政務,也請盡快按溪嶺的政令草擬好雲州那邊新政令,盡快發往雲州各縣各府。”

兩位大人忙起身行禮:“遵命。”

等把事情都安排完,幾位朝臣也都退了出去,大堂裡便只剩下他們自己人在。

顏青畫才說起了盛天教的事,她細細給榮桀講了一遍,末了才說:“要不是業康的那封來信,我們還不知有盛天教的存在,這次倒是要多謝陸安舟了。”

榮桀同侯先生一樣最恨這些偽教,一聽便皺起眉頭來,厲聲說:“衡原還是國朝管轄,現在咱們輕易不好動,只是咱們溪嶺和雲州境內,務必不要叫百姓聽信那些聖使的謠言,一旦發現有人傳教,直接抓捕下獄,處以極刑。”

對付這樣的歪門邪道,只有比他更狠,才能徹底杜絕百姓上當受騙的機會。

日子如流水一般逝去,一晃到了七月底,春日種下的早稻開始豐收。

百姓們整日裡早出晚歸,卻皆喜笑顏開。縣衙裡雖然要忙著徵稅,可大人們卻都精神抖擻,一點都不知道疲倦。只看院中滿倉滿谷的糧食,他們心裡就有了底,似乎什麼都不用怕了。

就在這百花盛開的時節,葉向北和雷鳴從雲州趕回來了。

新政令已經全部下發完畢,雲州的新朝廷也步入正軌,不會再叫百姓受什麼搓磨了。

八月初,豐收陣陣,丹桂飄香,在這樣一個美好的時節裡,葉向北和顧瑤蘭辦了喜事。

等到一應事宜熱鬧完成,葉向北才領著顧瑤蘭上前面敬酒。

葉向北今日十分開心,他喝了許多酒,還頭一次當著外人面哭。

他使勁拉著正在幫他擋酒的榮桀,重重地對著他鞠了一躬,舉起酒杯沉聲說道:“這杯酒我要敬榮哥,沒有當年的他,就沒有現在的我,也沒有現在的瑤蘭。我們兩個絕對想不到,還有今天這樣的好日子等著。榮哥,多謝你。別的話我不多說,都在這一杯酒裡。”

他說完,仰頭一飲而盡,通紅的眼睛裡是滾滾熱淚。

榮桀拍了拍他的肩膀:“男人成家立業,自此就是一家之主了,做事做人都要有擔當。你要做個好丈夫,也要做個好男人。你若是敢欺負瑤蘭,你大嫂肯定饒不了你。”

原本氣氛還挺傷感,卻叫榮桀這話一說,在場兄弟們不由鬨堂大笑。

顏青畫白了他一眼,卻也對顧瑤蘭說:“對,他若敢欺負你,大嫂給你做主。”

顧瑤蘭原本眼淚都到了眼眶裡,眨巴眨巴就要落下來,叫他們夫妻二人這一鬧,又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顏青畫今日難得喝了酒,她端起酒杯,跟顧瑤蘭夫妻二人碰了碰:“祝你們白頭到老,恩愛永久。”

她開了個頭,後面的兄弟姐妹們皆一起上前說吉祥話,最後葉向北喝的已經站不起身了,酒席才散。

今日這般熱鬧開心,就連顏青畫也略有些醉了,她挽著榮桀的胳膊,一路搖搖晃晃的往家走去。

榮桀怕她摔倒在地上,便彎腰把她背了起來。

她雖然現在長高了個子,人也健康結實,可榮桀還是輕而易舉背起她來,連氣都不帶喘的。

顏青畫趴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抬頭望著天上明月,她覺得舌頭都不太好使,卻還是絮絮叨叨說著話:“我記得小時候,父親也曾這樣背過我。那時候我們剛搬到杏花村,我嫌棄家裡頭又窄又小,傢俱也破破爛爛,晚上就哭哭啼啼不肯睡覺。父親也從不去特地哄我,他只是把我背到在背上,一邊在院子裡溜達,一邊給我講月亮裡嫦娥娘娘的故事。”

“再去回憶,原來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顏青畫感嘆道。

榮桀聽了這話,便沒著急回家,也揹著她在院中溜達。

“這有什麼,便是咱爹不在了,不是還有我嗎?以後福妹若是是想叫人背了,只管跟我說一聲,我一定把你背的穩穩的。”

這話真是說進顏青畫心坎裡去,她不由大笑出聲,清脆的笑音回蕩在池塘上邊,驚起幾只淺眠的蜻蜓。

“你願意揹我一輩子嗎?”顏青畫問。

“不願意。”榮桀立即回了一句。

顏青畫一愣,伸手就要打他,卻聽他繼續說道:“這一輩子哪夠啊,我要揹你生生世世。”

顏青畫心中彷彿灌了蜜,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燒起來,她緊緊抱住榮桀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聲回了一個好字。

是啊,這一輩子哪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