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紅與黑自然的銜接著,倒影在毫無生機的內海海面,這是被高樓大廈囚禁的海,早已經失去了波瀾壯闊的浩瀚,只有海水裡的鹹味保留了它作為海的尊嚴。在傍晚十分,一陣激烈的爭吵從辦公室裡傳出,等行政過去收拾的時候,茶几上的杯子、泥塑娃娃碎了好幾個。

不過,安兒沒有打聽辦公室裡為什麼爭吵,因為吵什麼都與她無關,她習慣聽從調配,從不問為什麼。這一天,她留到了很晚,可是過了十二點,那個人依然沒有出現。第二日,照舊等著,那個人就徹底消失了,宛如做夢一般出現的男人,事實上當她和同事打聽那個深夜出現的男子時,同事都笑她是加班太久,做了春夢。

是夢嗎?安兒不禁也這麼想,這才過了兩日她已經想不起來那個人的樣子了!因為總想著這件事,安兒什麼做不好,整理的資料顛三倒四,列印的東西缺頭短尾的……

因為這樣,平時不怎麼受重視的安兒忽然被老闆叫去了辦公室,得到了一份被辭退的威脅,安兒的公司盈利出現問題,老闆一點兒也不想留下無作為的人,即便安兒沒犯錯,以她在公司的地位,被辭退的名單裡也有她。

可是,當安兒來到這件辦公室的時候,她忽然有些魔怔了,整個人呆呆痴痴的,根本聽不見別人的話,但是她彷彿聽到了腳步聲,是很細微的觸碰。

“你怎麼了?”老闆嚴肅又冷漠的瞥了她一眼,最後連說了三遍“你走吧”,安兒才徹底清醒,走時還忘記開門,一下撞到了玻璃門上,這對她來說簡直不能再糟糕了!事實上,安兒的笨拙是從長相上就能看出來的,這樣的她最多獲得同情而不是體諒。

小鬼靜默的看著安兒的處境,不知道為什麼歪歪承諾帶他走時間已過,可是仍是沒有人來帶它走。

“你看看她多可憐啊!這樣下去她會瘋掉的……”泥塑娃娃哀求著,它僅靠著一點兒靈力維持意志不被消散,歪歪的狐狸血在它額間點成一粒硃砂。

“我必須要以人的模樣去見她……你從外頭來,可有什麼法子?”

夜深之時,安兒一個人在辦公室裡發著呆,她腦袋裡沒有留下任何東西,就是空白的等待。泥塑娃娃有些後悔那日的現身,後悔兩人不該見面。

“安兒,我只是一場夢而已。”它打算在今夜把這個意識傳達入安兒的腦海裡,可是一陣帶有花香的風把泥塑娃娃的靈魂捲走了!等泥塑娃娃睜開眼睛之後,眼前的女子神態讓他有些慌張,傾城夢秉著一慣的看熱鬧心情,和泥塑娃娃說道:“我會實現你的心願,只是當你變成人時,在這個世上將有一個人無辜枉死,這就是生命迴圈。”

“在我還是個娃娃的時候,這世界總有人死,我想多我一個人也不會影響天理的。”

“好。”傾城夢往它額間的硃砂吹了一口氣,只見硃砂變成了淡紅『色』的煙,縈繞在泥塑娃娃身上,把它變成了活生生的人。

“凡人總有名字,我得給你取個名字,你才能是真的誕生。”

“好啊!我也想有個名字。”

“你的生命是被施與的,就叫施與吧!”

“施與,我喜歡這個名字……施與……那我可以離開嗎?”

“能,明天就是你生命的新週期了!”

等價交換的世界是最公平的,人或許會遭遇不公,可是對於這世道來講,任何一種得到和失去都在冥冥之中安排好。

第二日,紅『色』的日光映照著粼粼海面,為冰涼的海水帶去溫暖。一陣起伏的濤聲傳到了施與的耳朵裡,彷彿與他的心臟融為一體。心臟,施與從跳動中感到了生命的能量,這是實在的活著……

當他朦朧睜開眼睛都時候,他發覺周圍許多人看著自己,他們為自己的清醒而感到喜悅。

“施與……”最先迎來的是一個因喜悅而激動不能話語的擁抱,這個人是施與的母親。傾城夢給了他一個完美的身份,也給一個多年照顧沉睡兒子的母親一個希望。可當施與被接出院的時候,他聽到一陣觸動他心絃的哭聲,那是在哀悼一個離去的生命的哭聲。

泥塑娃娃無意中變成的人的模樣,是辦公室一張合影裡的人,也是這家公司的投資人的兒子,恰逢公司老闆意外離世,施與便很有資格的回到公司,坐在茶几上泡茶。

“我想你是被遺忘了吧?”施與拿起小鬼所附身的泥塑娃娃,他不明白小鬼為什麼要那麼聽話,明知道對方違背承諾,甚至有可能永遠也不實現承諾。

這時辦公室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是行政過來彙報公司大概的情況。可施與就讓對方進來後便問他:“我檢視了公司的記錄,發現那個叫安兒的人沒來,她是怎麼回事?”

“安兒被警察帶走了,老闆昨晚在公司發生意外,安兒恰好是最好一個走的人,所以最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