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北五六里處,有一處規模不大的關外集市,供中原和北漠兩國往來的行商做生意。

由於還沒有到午時飯點,集市裡的飯店此刻大都沒什麼生意。

在一家僻靜的小飯店外,南宮珏停下馬車,一行四人相繼進店入座。

飯店裡只有他們一桌客人,店主很快就送來了一盤羊肉、一疊烙餅和一壺燒酒。

除了開欣,另外三人都沒有吃,也沒有說話

——因為大家都知道眼前這一頓飯意味著什麼。

對南宮珏和小雨而言,這一趟差事,是要從江南的錢塘鎮外開始,護送江濁浪和開欣這一病一少北上,最後由榆林衛出關。

現在,他們的確已經從榆林衛出了關,離開中原來到北漠境內,而且江濁浪和開欣也都完好無損。

由此可見,南宮珏和小雨不但已經完成了他們的這一趟差事,而且還完成得很成功。

所以伴隨著差事的結束,也就到了該要離別的時候了。

離別,從來就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甚至,還有人將離別和死亡相提並論,是為“生離死別”。

然而便如人之生死,人生聚散,亦是無從避免

——既然有了當時的相聚,就一定會有此時的離別。

面對離別,唯一能夠做的,恐怕就只有古詩中的那句“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了。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江湖兒女,無須扭捏。

所以他們三人都沒有多說什麼。

一直等同桌的開欣吃完,江濁浪才向她說道:“開欣,把你懷裡的銀票……取出來……”

開欣一愣,隨即從懷裡摸出那疊銀票

——這一路走到今日,她懷裡的這疊銀票顯然已經薄了許多,但也還剩不少。

只聽江濁浪說道:“南宮哥哥的一百兩白銀……你之前已經給過他一半了。現在……我們還應該補給他多少?”

開欣立刻回答道:“我知道,一百兩的一半,是五十兩!”

說著,她從當中選出一張五十兩面額的銀票,雙手遞給南宮珏。

但南宮珏沒有接,也沒有說話。

開欣不解,看了看這位南宮哥哥,又看了看自己的三叔,最後只能把這張五十兩面額的銀票放在南宮珏面前的桌子上。

江濁浪繼續說道:“小雨姐姐的是八百兩白銀……之前她自己已經拿了一半,現在我們還應該補給她多少?”

開欣想了想,回答說道:“四百兩!”

她從中數出四百兩的銀票,也放到小雨面前的桌子上。

但小雨也沒有拿,而是望向同桌的南宮珏。

只聽她向南宮珏問道:“這是你憑自己的本事,用自己的命掙來的錢,為什麼不拿?”

南宮珏雙眉一揚,當即伸手,拿起面前這張五十兩的銀票。

然而他卻沒有把這張銀票放進自己懷裡,而是放到了開欣面前,說道:“這是哥哥給你的,你拿去……買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