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在一招之間,便已擊破飛雄寨的重重圍困,但對於江濁浪這個重傷垂死之人而言,這一招的代價顯然不小

——待到凡因大師的真氣一撤,他的人立刻便已癱倒在船上,大量黑血不住從口鼻中嗆出。

凡因大師嚇得手足無措,還要再將真氣輸入他體內,卻見江濁浪努力搖頭,說道:“藥……懷裡……”

他的懷裡果然有一個暗紅色的瓷瓶,裡面是十幾粒黑漆漆的藥丸。

凡因大師便照他吩咐,從中取出一枚分成兩半,和著江水喂他服下。

隨後這位江三公子便閉上雙眼,咬緊牙關不停抽搐,似乎是在強忍著體內的劇痛。

而船上的其它人,此時也已相繼回過神來。

對方的船隻在被水柱擊翻時,雖然飛雄寨的熊爺和大孚靈鷲寺的鏡罰大師等人都還活著,但此刻也已經被湍急的河水衝去了下游,從而令今日淮河之上的這場危機就此解除。

但此地到底不可久留。

於是王刀和何不平二人便接過撐船的竹篙,一前一後將小船駛向對岸。

待到小船終於抵達淮河北岸,眾人重新踏上地面,都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紛紛鬆下一口大氣。

隨後,第一個開口說話的,卻是王刀。

他已向江濁浪沉聲問道:“方才,你本可以殺我!”

這話一點沒錯

——就憑江濁浪一招擊破飛雄寨船隊的實力,當時的他,完全可以將王刀這個一心要殺他報仇的敵人順手解決掉。

甚至連同船上的鳳鳴霄、何不平和清泠子三人在內,他都可以一併解決掉!

而且對這位江三公子而言,他完全有理由這麼做

——因為當時船上的幾人,除了凡因大師,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已經對他生出歹念,只是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

對於王刀提出的這個問題,服過藥的江濁浪此時剛剛緩過一口氣,自然沒有回答。

王刀只能繼續往下說道:“論武功,我再練一百年,也不是你對手,更沒資格找你尋仇!但是——”

說到這裡,他直視江濁浪那削瘦的臉頰,沉聲問道:“——你我之前的約定,還算不算數?”

所謂約定,就是江濁浪不閃不避,也不招架還手,任憑王刀先砍三刀;三刀之後若是江濁浪沒死,只需還他一刀。

江濁浪緩緩點頭,努力開口說道:“算……”

王刀當即說道:“好!等洛陽武林大會結束後,我再來找你!”

說罷,他已扛起自己的大刀,就此離去。

臨走前,他解釋了原因:

“以你的本事,根本用不著我護送,也用不著他們幾個!”

眼見王刀就此離開,鳳鳴霄和何不平反而鬆了口氣。

接著,兩人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同時出手,一口氣封住江濁浪的周身要穴。

對此,江濁浪全無反應,只是微微苦笑,緩緩閉上雙眼。

這一變故實在發生得太快,快到旁邊的凡因大師都沒能反應過來,不禁脫口問道:“這是何意?”

只聽鳳鳴霄沉聲說道:“說來還要感謝飛熊寨的那些水匪,想不到早已淪為廢人的江三公子,居然還有如此手段,倒是意外得緊,我等自然不可不防。否則江三公子若是突然改變主意,不跟我們去洛陽了,又當如何?”

何不平則是歉然說是:“大師莫怪,倒不是在下信不過這位江三公子,而是我等刀口舔血之徒,無論如何,也絕不可能將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別人手裡。”

凡因大師頓時啞口無言,一旁的清泠子自然也沒有說話。

於是何不平便將穴道受制的江濁浪背了起來,在鳳鳴霄的帶領下,眾人又開始趕路,沿著河畔往上游方向吃力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