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雲羨人影未至掌風已襲,她踏柱而起,攜剛風出柔掌,挑起蘇蘊握劍的手臂,這一挑極輕卻又穩又快,蘇蘊收勢未盡,手腕尚朝內聚斂,閃身一躲,腳下不亂招式自然也抗下這一擊的突如其來,她沒想到唐雲羨裹挾必殺之勢,可再一招比平常點到為止的比武還差了點意思。她就在猶疑的瞬間,握劍的手臂直覺有一眨眼的刺痛轉瞬即逝,再想反擊只覺麻痺從那痛的一處往整條胳膊彌散開來,短劍應聲而落。

“你知道我不會配埋心散,所以對我也不防備這些微末伎倆。”唐雲羨撤身一旁,指尖多了一根針,她前面的蘇蘊應聲倒地,像是一隻發狂想要蟄死自己的蠍子,將身體痛苦的扭曲成不可思議的傴僂。唐雲羨見她痛苦的模樣也明白這是穆玳配置時加了十足的藥量,穆玳嘴上不說,但其實恨死了蘇蘊,這樣報複也像她自己的個性,只是唐雲羨怕蘇蘊真的一不小心死了,接下來的事可就沒法辦了,這時心裡也只有苦笑。

這一個慢裡藏招也是徐君惟教她的,教時徐君惟反複叮囑唐雲羨,要狠狠紮、使勁兒紮才替她們三個碰不到的人解恨。

蘇蘊中了這樣的暗算匍匐在地,汗珠滾得滿臉都是,她的錯愕不比臉上汗珠少,“你怎麼會這個?”

“我會這些,不是因為多能耐,學了旁人的招數,而是願意幫我的人比你想象的多。”唐雲羨淡淡說道。

“你是說……”蘇蘊一愣,即刻否決自己剛剛的想法,“不,她們怎麼會願意回來以身犯險……”

她沒有力氣站直,說話也一聲比一聲更像痛苦的嘶氣。

“你不懂的事和人,真的太多。”

門開了,但此時來的並非皇帝,貴妃脖頸上架著刀,持刀的不是別人,而是時平朝。

開啟門第一件事他便是朝唐雲羨笑,貴妃卻詫異地看見蘇蘊的痛苦。

“原來,你們不是找皇帝,而是找我們兩個報仇。”蘇蘊這時倒還笑得出來,她本就有處變不驚的冷靜和詭計,硬撐著靠上最近的樑柱。抬眼去直視唐雲羨,“可是你就以為我沒有準備麼?”

“你的準備無非是會把我的身份揭露出來。”時平朝在關門後又挾持貴妃往前走了幾步才站下,“可這是無所謂的事情。”

“皇帝要是知道了你叫太後一聲姑母,又是聞家最後的血脈,是絕不會放你和唐雲羨兩個人逍遙快活的。”貴妃也從方才的慌亂中回過神來,語氣冷淡又高傲。

“聞家的血脈不是還有你麼?”時平朝笑了,“按照輩分,你叫我一聲表哥,我也不會眼睜睜看你走上死路,在行刺皇帝之前,我不是沒有勸說過你,可你一句都沒有聽,還替別人當了沖鋒的棋子,到頭來蘇蘊要是把事情都推在你身上,你又能怎麼辦?”他收起禁衛的直刀,話裡話外真像是親人之間的好言相勸。

“和自己相好來陰人都還一副誠懇的好人樣,你要是再和姑母一樣恨上一點,怕是真的能翻天覆地。”貴妃毫不領情。

唐雲羨姑且把這話當做是對時平朝的誇獎,替他領受,“我們不想挑撥你們的離間,反正黃泉路上你們兩個一起走,無所謂誰背叛不背叛,至於我和時平朝之後怎麼跑怎麼活,也不用你們費心多想。但在此之前,我心中有幾個疑問。”

“你這樣神通廣大也會有疑問麼?”蘇蘊喘勻氣冷笑著說。

唐雲羨不予理會這嘲諷,說道:“最開始行刺皇帝,你們是想引出玉燭寺的人,還是那時候就已經想好要對長公主下手?”

貴妃沒有答話,蘇蘊卻笑了,“一箭雙雕,何樂不為。”

“那我呢?”

“是額外的收獲。”

“你們在宮中暗暗複興玉燭寺,又想怎麼取而代之?”

“雲羨,我們死了,這份仇恨是不會消去的,你以為只有我心裡有恨嗎?不,願意跟隨我的人,每個都想試試不被人踩在腳下的活法,玉燭寺真的只是為了太後一個人的慾望才誕生的嗎?不是的,它是無數人帶血的夙願集聚到了一起才成為那把最鋒利的刀,你有天大的能耐和計謀能殺了我,卻抹不掉所有懷揣怨恨的人。”

唐雲羨沉默之後笑了,她轉向貴妃,“你呢?你也是心懷怨恨,還是也想利用蘇蘊去贖你自己的罪?”

作者有話要說: 這次是真的要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