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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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雲羨不敢去找時平朝, 更不敢像之前一樣貿然闖入秦問的家, 枯榮觀和獨一亭也斷斷不能去,她只能帶著重傷的穆玳藏進還沒完全塌陷的地宮一角, 如同當初時平朝帶她藏匿此處。
穆玳幾乎只剩下一絲遊離的氣息,這裡還有之前時平朝留下的傷藥,她為穆玳除去衣衫, 腰間凝固的成片血紅是穆玳命懸一線的元兇,唐雲羨細看傷口, 恍若置身寒潭, 這樣狹長鋒利的割刺是短刃在極快的瞬間造成, 除了蘇蘊,她想不出第二個人有這樣的身手。
但以蘇蘊的個性,她也不會留下活口。
穆玳瑰麗蒼白的臉在昏迷中也呈現著痛苦,她一時半會兒醒不來,唐雲羨也不能等。
秋夜的風勢漸起, 上風湖還是熱鬧, 擦肩而過的人臉上都帶著微醺的笑, 唐雲羨看了看遠處被燈火樓臺包圍的獨一亭, 漆黑得彷彿一個巨大平滑的山石。她收回目光,走進寒舍茶樓,還是二樓雅間的座位,杜鵑開開心心地給她倒茶,唐雲羨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最近那位我提起的常客還來麼?”
“不來啦, 最近客人少了很多,姑娘可能不知道,帝京出事啦,原本常來坐坐的有錢人都沒心思品茶了。”杜鵑無憂無慮的語氣裡帶著幾分訊息靈通者的自豪。
“是什麼事?”唐雲羨來這裡就是想打聽訊息。
“安朝長公主犯了謀逆的大罪,被軟禁在枯榮觀裡,牽扯了好多有來往的達官貴人。”杜鵑記性很好,又說道,“從前來過這裡的幾個小芝麻官,都聽說和這案子有關聯。”
她又嘆了口氣,“上次什麼太後餘孽的事鬧得人心惶惶,還沒安穩兩天呢,又來。太後死了這麼多年,興風作浪的本事還這麼大。”
“長公主被抓也和太後餘孽有關?”唐雲羨面色沉著,可一顆心卻彷彿淋了沸油。
“可不是麼,說長公主和那個什麼玉燭寺有關,還想刺殺皇上,可還是皇上顧念兄妹之情,只是軟禁而已,到底是親兄妹呀。”杜鵑說完又替唐雲羨加滿瓷盞,看她不太想說話的樣子,退了下去。
唐雲羨不明白,她盯著熱氣氤氳的茶杯,十指驟然攥緊。
如果和之前行刺的事有關,她們的證據天衣無縫,不可能引出新的亂子,如果和之前的事無關,皇帝和長公主之間的親情也的確夠深,怎麼會輕易被蘇蘊糊弄過去?眼下的危急,不是她一個人苦想便能想清楚,當務之急是聯絡到其他人,確認他們的安穩,尤其是長公主。
唐雲羨付了茶錢,順路買了傷藥,卻沒回到地宮。她換了夜行的裝扮,躲過宵禁的禁軍巡邏,奔著禁軍戍地衛所直去。
眼下的帝京,想讓禁軍校尉秦問安心喝茶悠閑在家是不可能的,到處都是派出巡夜的禁軍,反而這裡守備不足。
禁軍衛所大多是高屋和武庫,存放卷宗的地方緊挨著校尉尋常辦公的衙屋,秦問已經快兩天沒有閤眼,他的案頭滿是文書和告罪的密信,就算他平時再愛整潔,也沒有時間一一去整理歸納,許多文書帶印的封臘都丟在地上,值班的禁軍都安排了夜裡的輪換,沒人打掃。
燈火平靜得和窗外陰翳的天色一樣,恍若死水,他撂下案卷,揉了揉眉心。
關著的窗輕吟了一聲。
“秦校尉,是我。”
刀尖指向自己時,唐雲羨沒有動手或後退,她一把扯掉臉上遮面的黑布,秦問愣了愣,收起了刀,“你膽子未免大得過分。”
“我還有更大的膽子得你才能成全。”唐雲羨壓低聲音說道。
秦問上前關好窗,“你知道偷著小心,大概也知道帝京出了什麼事。”
“是,所以我必須去見長公主一面,她在軟禁中想必也是你的人看守,我想假扮禁軍進入枯榮觀。”
唐雲羨不說這話自己行事也是可以的,但她來找秦問,便是把秦問當成自己人,秦問怎麼不明白,他低下頭卻不是在沉吟取捨,彷彿是鼓起勇氣說些什麼。
“你要不要先聽聽長公主殿下託我帶得話?”他再抬頭時說道。
唐雲羨一驚,“公主說了什麼?”
“她讓你們誰也不要管她,離開帝京。”
“其他人知道了嗎?”
“知道了,但已經遲了。”秦問從桌上拿起一張諭令遞給唐雲羨,“這是不計代價審訊徐大人的上諭。”他頓了頓,又道,“現在已經不是徐大人了。”
諭令上言簡意賅,寫了徐君惟女扮男裝本是玉燭寺餘孽,多年伏於朝堂與長公主過從甚密,必有作亂之心。唐雲羨明白,徐君惟上次僥幸無人知曉她的身份,但這次,她會是所有人裡最危險的那個。
“清衡呢?”唐雲羨問道。
“也被抓了,清衡也是長公主殿下的罪狀之一,救下玉燭寺餘孽,當做徒弟養於身邊,被人說成有所圖謀也是百口莫辯。”秦問說道,“她們都沒有成功脫逃,你和穆玳更該離開。”
“這不可能。”唐雲羨幾乎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
秦問看著她濃黑的眼眸,“我也是這樣回複長公主。”
唐雲羨沒想到他會這樣說,苦笑出來,“秦校尉瞭解我,是因為秦校尉也是重情義的人,但並不相信我真的能在這一局裡全身而退,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