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像每一個清晨,夏慕拿著豆漿和包子,急急的趕往學校。工作日的早晨,車流不息,周圍的人也都是行色匆匆。

在路口等綠燈的時候,夏慕突然聽見旁邊的一聲女聲著急的叫道:“寶寶,不要跑,危險!”

她回頭,只見一個小女孩與自己擦身而過,跌跌撞撞的沖往人行道,後面跟著的應該是她媽媽,而前方呼嘯而來的大貨車近在咫尺。

夏慕來不及細想,抓住小女孩往後拽,而慣性使她自己跌出了人行道,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

她看到的最後畫面是大貨車射來的燈,白茫茫一片,伴隨著刺耳的剎車聲和周圍人的驚呼,她在巨大的疼痛中失去了知覺。

好像過了很久很久,夏慕幽幽轉醒。進入眼簾的是一片緋紅的繡帳,暗沉木色的小桌,牆角還有樣式古老的櫃子。

正待她仔細打量時,床邊趴著的人醒了,是位年輕婦人。婦人梳著發髻,身著粗布長裙,容貌清麗,細長眼睛水菱唇,看著很是溫柔。可這會紅腫著眼睛,似是哭了很久。

見她醒來,婦人高興的又要哭了,連忙用帕子按了按眼睛,道:“君兒,你可醒了!還有哪疼嗎?要喝水嗎?餓不餓?”

夏慕覺得奇怪,正要發問,一些記憶突然闖入腦海。

現在這具身體的屬於夏慕君,她年方十五,溺水而亡,氣息將斷未斷之時,夏慕的一縷孤魂在她身上續了命。而原來的夏慕已經身死,也許是陽壽未盡,上天憐惜,才有了這等機緣。

眼前這著急的婦人正是夏慕君的娘親,夏於氏。

看著婦人關切的眼神,夏慕有些動容,輕聲道:“我沒事,我想喝點水。”夏於氏舒口氣,忙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娘去給你倒水。”說罷轉身出去了。

夏慕躺在床上,心情複雜。

自己是個孤兒,從來沒見過父母,連夏慕這個名字都是孤兒院長取的。在那個世界,她沒有任何牽掛。這樣也好,她死了,應該也不會有人傷心。

在夏慕君的記憶裡,這裡是大夏,氣候,物産及風俗和後世相似,不過似乎並不是夏慕熟悉的歷史上記載的任何一個朝代。在這個時空裡,夏慕君有爹孃,還有爺爺奶奶,弟弟妹妹一大家人,大家都很疼愛她。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有緣借她的身體重生,夏慕決定在這裡好好生活下去,為自己,也為夏慕君。

小小的三進院前有池塘,背靠山坳,是夏慕君爺爺的祖屋,幾代都住在這裡。

正是初夏時節,院前的池塘裡開始擠滿碧綠荷葉,似火紅荷也長得亭亭玉立。一眼望去,綠的綠,紅的紅,互相映襯,那顏色生動的好像要滴下來。

院後有一大片竹林,直長到半山腰,在陽光的照耀下好似一片林海。時而有風拂過,那林海便翻出一圈圈漣漪,伴隨著竹葉的“簌簌”聲,還有鳥叫蟲鳴,讓人沉醉。

““姐姐,姐姐……”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在院落中響起,緊跟著,是雞群被驚擾後發出的不滿地啼叫聲“咯咯咯咯……”,還有翅膀撲稜聲。一時間,小小的院落好不熱鬧。

正在灶間燒火的夏慕君趕忙快步出來,抱起滿院亂走的小人兒,捏一下她的小鼻子,寵溺的說到:“姐姐在這呢!”

搗亂的正是夏慕君的妹妹夏慕蘭,生的玉雪可愛,圓圓的眼睛,小小的鼻頭,花朵般的小嘴,像個瓷娃娃。不足兩歲的年紀,正是貪玩調皮的時候。

她捧著姐姐的臉,甜甜的跟著學:“在這呢,在這呢……”引得夏慕君一陣好笑。

夏奶奶聽著聲音也從裡屋出來了,是一位眉眼溫柔,頭發花白的老婦人。雖穿著樸素布衣長裙,也不掩動作嫻雅,可惜由於長期患病,看著臉色蒼白。

她抱過夏慕蘭,柔聲對夏慕君道:“君兒,我抱著蘭兒進去玩,你趕緊去幫你娘做飯吧。一會你爹爹和弟弟就要回來歇午了。”

“哎,我這就去。”夏慕君笑著應了,轉身回到灶間,繼續幫母親燒火。

夏於氏是一位能幹的婦人,未出閣時就開始料理孃家全家的飯食,手藝很不錯。可惜今年田上收成不好,除去上交官府,佃戶們交回來的糧食僅夠自家嚼用,夏奶奶長期吃藥開銷又大,家裡頗拮據。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因而平日的飯食也非常簡單,自己菜園裡收來的時令菜蔬,些許葷腥,主食是玉米麵和粟米,白米偶爾摻著吃。不過論起來,比一般莊戶人家又強上許多。

好在家裡還有自産的雞蛋,夏於氏總能變著花樣,做出香噴噴的炒雞蛋,煎雞蛋,嫩滑的雞蛋羹,鍋塌雞蛋,還有鹵蛋和各種蛋餅,給全家老少解解饞。

看著娘清瘦忙碌的身影,汗都滴下來也騰不出手去擦,夏慕君起身去院裡的大水缸裡舀了點水倒進一個小銅盆,沾濕了帕子,仔細幫娘擦汗。夏於氏看著懂事的女兒,心下寬慰。

“哇,好香啊!娘,你在做什麼好吃的啊?”一個少年大步跨入院中,邊走邊大聲喊道。只見他不過十二三的年紀,卻已經生的身形挺拔,劍眉濃密,星目璀璨,舉止灑脫,正是夏家獨子,夏雲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