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18程(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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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畔花園毗鄰梅河,但凡石灘上有放焰火的,在這裡也多少能撿個熱鬧看看。
晏羽將雙手縮排毛衣的袖管裡,交疊手臂枕在窗臺上,心不在焉地盯著遠處天空裡一團團怒放的煙花轉瞬又歸於沉寂,就像從來不曾存在過。
一簇一簇的光芒劃過他漆黑的瞳仁,在漂亮的眼睫上灑落細碎的光點,昳麗又孤獨的男子仿若一隻安靜的布偶貓慵懶地旁觀著這熱鬧喧嘩的世界。
放在旁邊的手機一震,他點開看了一眼,居然是蘇一樂發來的沒頭沒尾的一句道歉。
是為著他爸的事情嗎?易乘風告訴他了?為什麼會告訴他這些,還是易家都知道了?
沒過多久,易乘風的訊息也發過來,問他有沒有吃東西,是不是睡下了。
晏羽隨便開啟搜尋引擎找了張美食圖片複製下來給他回了過去,是漢堡還是三明治連他自己都沒太留意。
很困,就快睡著了。
易乘風顯然也心不在焉,並沒有發現哪裡不對,簡單囑咐了他幾句便互道晚安。
他從酒店離開的時候,敏感如晏羽就已經覺察到不對勁了,加上蘇一樂的那個道歉,和他剛剛字裡行間略帶小心的措辭,易家的狀況已經被他猜到個七七八八。
晏羽抬手從桌上的花瓶裡抽出一支玫瑰,扯掉一片花瓣,在心裡默唸,他會回來,又扯下第二片,他不會回來……
不消一會兒的工夫,花瓶裡裝飾用的幾枝玫瑰就都被他薅禿了,捏在手裡的花萼上僅剩下最後一片膽怯蜷縮著的鮮紅花瓣。
晏羽扯下它,他不會回來。
應該不會回來了吧,那是他的父母,他沒法選擇的。當年祖父祖母就是用親情要挾了父親,逼他結婚生子,世事輪回,大抵也都是相似的結局。
晏羽怔怔盯著光禿的花莖看了一會兒,抬手捏住了上面凸起了一根花刺,指腹被那尖銳輕易刺破,殷紅的血珠伴著連心的疼痛汩汩冒了出來。
他將自己鮮紅的血塗在了一片花萼上,直到將那濃綠染成了腥紅,他會回來!
風哥說要陪他一輩子的,一輩子就是到他死的那一刻,少一秒都不行!
房間裡暖氣開得很足,晏羽還是感覺有些冷,他躺回床上裹好被子,被子上還染著風哥的味道,這樣好像暖和多了。
蘇享惠坐在床邊抹眼淚,易培從身後拍了拍她的肩,“不早了,躺下吧,我都這樣了,你別再熬壞身體。”
蘇享惠抽了紙巾抹臉,作勢要起身,“不行,我還得說說他……”
易培這次幹脆直接拉住她,“今天夠分量啦,你什麼時候聽過兒子一口氣跟你說過這麼多話?你也讓他冷靜冷靜吧!”
“就你冷靜!”
“不然呢?我直接當著他的面兒厥過去,讓他覺得自己氣死親爹,這輩子都活不出人樣來嗎?”易培坐在床上,雙手攤開搭在膝頭,“你看他今天說的這些話,指定是深思熟慮過的了,連後路都想好了,你還真想給他來那套一哭二鬧三上吊麼?”
“三十啦,不是小孩兒了,你也知道打不動他的。”
“晏家的那個孩子,講良心是個好孩子,細算起來的確是我們虧欠他的……虧欠得不輕啊!”
“那就讓你兒子以身相許嗎?!你個老東西我發現我什麼時候都指望不上你!”
“我什麼時候說讓兒子以身相許了?只是你看他倆現在這樣你拆得開嗎?說不定過段時間,哎……”
“他倆過的時間還少麼!”蘇享惠越想越心涼,“上學那會兒我就覺出不對勁兒了,你兒子對人家照顧得出格,可誰會往這上頭想呢?”
“這得有四五年倆人都沒聯系過了,我還以為兒子憋著勁兒掙錢過日子是好事兒,現在想想那時候他把人家的債還清那個高興勁兒……明明就是覺著自己又能耐了,好意思去蓮城找人家了!”
“他這麼幾年死扛著不處物件,就是惦記著晏家那孩子吧。我不打他,我不打他到時候也有人打他,讓莊美嬋知道了有他好受的!小畜生,打死他我也不心疼,活該!”
“哎——”
“哎——”
蘇一說話,被易乘風硬生生趕回自己房間去了。
家裡這一鬧就是大半夜,他爸媽沒有突發心梗或者當場暈倒已經夠幸運的了,後面的事情他實在控制不了,只好聽天由命。
易乘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迷糊過去的,他怕晏羽夜裡有事打他電話他沒聽見,就將手機振鈴和震動都開了。
鐵血丹心轟隆隆響徹整個易家的時候,蘇享惠正在廚房裡熱餃子,昨晚誰都沒吃幾個,就算天塌下來,飯還是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