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譚赫倫?是二班的那個嗎?”

“沒錯,肯定是,他們班同學都說他人現在都沒來,那還有錯嗎!”

“到底誰幹的啊,太狠了……”

“聽說渾身上下的衣服都給扒光了,連褲頭都沒剩下,就在學校旁邊的小樹叢裡,讓人發現的時候滿身纏的都是膠帶……嘖嘖,一時半會兒都撕不下來,嘴也封上了,後來囫圇個拿小刀從樹上割下來弄走的。”

“他每天晨跑嘛,據說就是那時候被堵的,看來是不小的仇呢!”

“譚赫倫這人陰惻惻的,是挺讓人不舒服的,不過被人這樣搞還是有點慘……還好發現得早,真看到的人也不多,不然真的沒臉了。”

……

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一早的軼聞,早讀的秩序頗為混亂,班長湯秀麗出面維持兩次收效甚微,幹脆自己戴上耳機默單詞了。

晏羽盯著前面的空座位發呆,易乘風這周正好換到他前面,今天居然又犯了遲到的老毛病,快八點了還沒來。

聊天框裡還躺著昨晚他發給自己的那條簡訊,只不過晏羽這一夜並沒有做美夢,反而在天亮的時候做了個噩夢,之後再也沒睡著。

“你就要遲到了。”晏羽發了條資訊過去。

“馬上到。”易乘風秒回。

晏羽一顆不知為何空懸著的心似乎稍稍落到了實處,的確是起晚了吧,應該不是別的事情。

他轉頭望向窗外,銀皇後濃綠的葉片勾勒出一方視野,易乘風等會兒應該就會從這裡跑過去,再轉進西側門,趕在老師進教室前躥進椅子裡。

也許就是下一秒。

“我艹你他媽可算來了!”

劉開迪的抱怨先一步在身後響起,晏羽聞聲轉過頭。

易乘風,他從哪兒進來的?

沒穿校服,t恤的帽兜一直遮到前額,臉上還掛著明顯剛剛用水洗過的濕痕,少見的蒼白麵色襯得一雙瞳仁烏黑深沉……

哪裡不對?哪兒哪兒都不對!

晏羽抬手去拉他,仰起的視線徑直落在他的深眸中,掌心卻觸碰到一片微涼。

易乘風塞了一瓶青檸汽水在他手裡,又用那隻在指節上纏了一圈白布的手摸進衣兜,掏出一塊牛奶巧克力。

他蹲下來,一隻膝蓋抵在地上,將晏羽的視線拉平,彼此的臉清晰倒映在對方的瞳孔裡。

“小晏,對不起——”

怯懦,顫抖,虛弱,瀕臨崩裂,每一種都不是屬於他的風格。

這個角度和距離,晏羽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額角那道寸許長的傷痕,暗紅的血痂新鮮未褪。

不,不是的……晏羽睜大眼睛驚慌地搖頭。

“風哥,這,哎——”

易乘風呼地起身,扭頭往後門走出去,肩膀撞開了話說半截一臉懵逼的劉開迪,“攔著他,別讓他看見——”

劉開迪被他一扯,擋在了兩人中間,攔住了晏羽出去的路。

急促的警笛由遠而近,刺破寧靜。

一輛開著紅藍雙閃警燈的警車在實驗中學伸縮柵欄門前停下來,熄燈靜笛等待門開。

抱著手機正在檢視簡訊的王坤老師掛著一臉驚詫的表情恍過神來,匆匆起身奔出辦公室,原本整理好放在桌邊的教案被嘩啦撞翻一地。

易乘風沿著走廊徑直朝教學樓正門走過去,那裡是朱主任最常出現的地方,他平日裡唯恐避之不及的禁地。

“易乘風!回來!”

他腳步一滯,濃重的呼吸險些將紅透的眼眶壓出一個裂隙,又生生被緊鎖的牙關拼命咬住。

對不起啊,小晏,我讓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