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練習……麼?”易乘風尷尬地抓了抓頭發,他見過鄰居家中風的大伯,他老婆每天都推他到小公園練習站立,據說可以防止肌肉萎縮。

“你這樣自己弄太危險了,”萬一剛剛是向前摔的,他想救都來不及,“來,我幫你!”

晏羽抬頭看向他,幫他?怎麼幫?

易乘風沖他伸出雙手,“你抓著我胳膊,我來扶你,來。”

晏羽猶豫了下,雙手搭在易乘風的胳膊上,薄薄襯衫下,那雙手臂勁韌有力,還沒等他使勁兒,整個人已經被易乘風架著大臂託了起來。

“這樣可以嗎?哪裡不對你就說。”

沒有任何主動支撐,晏羽緊張地攀住易乘風的肩膀,他感覺到易乘風的手臂換了個姿勢,繞過腋下攬住了他的背。

呃……這個姿勢,有點像在,擁抱。

大概易乘風自己也沒想到幫忙的具體表現形式會發展成這樣,無形的烏鴉拖著一串省略號從頭頂嘎嘎飛過……

也沒什麼吧,大家都是男人,一塊兒光腚洗澡豈不是比這個仙直級多了。

而且晏羽不一樣啊,他倆又不是無緣無故摟在一起的,他明明是在照顧好朋友!

“那個,你,你覺得累了就告訴我。”不知為什麼,易乘風感覺喉嚨有點兒緊。

他吞了兩口唾沫,不自覺就去感受這個貼近自己的身體,他好瘦啊,一胳膊就摟得過來,指尖甚至還能清晰地感覺到肋骨。腰有一尺八嗎?

其實晏羽並不矮,他爸爸媽媽都很高挑,如果他沒受傷的話,應該至少也會接近一米八吧。

晏羽一動不動地趴在易乘風肩上,這種安靜反而令易乘風生出深深的不安。

會不會因為感受到自己的強壯有力和完美身材,這小孩兒覺得自卑了啊?

他剛想清清嗓子隨便找句話說,聲帶還沒來得及震動,忽地便感覺到了右側肩膀上那點漸漸清晰的溫熱潮濕。

哭了?

一點聲音都沒有,易乘風發誓,他已經把自己的感官調整到了敏感級,真的一點聲音都沒有,連近在耳畔的呼吸都彷彿被刻意壓低了,唯一鮮活的就是貼近自己胸口的心跳。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到底是誰的心在跳似乎也分不清楚了,都在跳吧,活著就得跳。

易乘風不敢動,其實他的手臂已經微微僵麻了,連一個微小的姿勢也不敢換。

晏羽這種凡事都特別要強的小孩兒,難得在別人面前掉一次眼淚,絕對不能戳穿他。

易乘風覺得他自己大概屬於那種淚腺極其不發達的人,或者可能根本沒長淚腺,無論受了什麼委屈都不會觸發流淚神經,哪怕小時候被揍得哀嚎,那也是幹打雷不下雨。

可晏羽這種精緻得彷彿一包水兒的人,難過時肯定會釋放本體,實在不稀奇。

又過了好一會兒,超漫長!如果不是下課鈴還沒響,易乘風大概覺得會有一個小時那麼長,晏羽終於輕輕說,“我累了。”

易乘風如蒙大赦地摟著他往輪椅上放,可能之前忘記了拉剎車,晏羽剛剛碰到輪椅,輪椅就突然向後滑了一下。

晏羽已經感覺到易乘風要放手了,可身後的倚靠突然變得不踏實,他慌張地伸手抱住易乘風的脖頸,“你別鬆手!”

好像溺水之人抓抱浮木,驚惶得讓人心疼。

誒?易乘風趕忙又將他提起來,好像這次貼得更近了呢?

“對不起對不起,後面有櫃子擋著呢。你別怕,這次我慢一點,不會讓你摔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