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6夢(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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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羽一驚,趕緊探身看出窗外,男孩四腳朝天地跌落下去,身形瘦長,被風鼓起的衣擺間露出一截勁韌的腰身,裹著滿身的碧葉瓊花咕咚一聲砸在院牆外的青磚路上。
不太好,這種高度掉下去,就算不出人命也要斷幾根骨頭的吧?單是聽聲音就感覺挺疼……
滾在路邊的男孩縮成一團,晏羽在心裡數完了30個數他還沒有動作。
常伯應該還沒發現,不然角房的燈會最先亮起,他一定會披著衣服出來檢視。
晏羽轉身輕手輕腳地摸下樓,開啟了緊鎖的大門,繞出迴廊往靠近小路的院牆跑過去。
“你還好嗎?”他隔著鐵柵蹲下來,抬手扯開一些藤蔓,植物毛刺刺的莖劃過面板又疼又癢,不過眼下他顧不得這些。
趴在外面的男孩動了動,隨即緩慢地撐起雙臂半跪在地上,黑暗中晏羽看不清他身上流沒流血,但見他還能做出這些動作且沒有齜牙咧嘴地哀嚎,放心了不少,骨折應該就動不了了吧。
男孩側頭看過來,黝黑的眸光掩在眉骨的暗影裡,露出一段線條堅毅的下頜。
他隱忍地喘著氣,緩了一會兒慢慢變換姿勢,靠著剛那棵跟他互相傷害的洋槐樹坐了下來,一腿筆直地伸向前,另一腿大概不太好,被他圈在胳膊裡揉。
被蘇享惠一日三餐葷葷搭配補出來的硬骨頭,關鍵時刻還算給力,沒有缺鈣。
易乘風覺得自己身上所有的骨頭大概都還齊整,就是右腿因為落地姿勢不對崴了一下,有點疼。
他再次抬眸看向晏羽,天爺,誰特麼吃飽了撐的瞎傳播封建迷信言論,你們家祖宗十八代見過這麼標緻的怪獸麼?
“你受傷了嗎?”晏羽見他沒有反應,心想會不會是個腦殼有問題的,或者剛剛摔壞腦子了,不然這是一臉什麼表情?
易乘風這才反應過來,趕忙擺手,“沒,我沒,還好。”
他說著話,忽覺鼻腔一熱,有什麼液體流了出來,抬手去抹,居然蹭了一手背的血紅。
武俠小說裡常見這種情節,高手過招後,外表看著沒事兒,其實人已經受了內傷,嚴重點兒的七竅流血,他現在流了兩竅,應該還可以搶救一下。
易乘風從小跟各個年齡段的熊孩子打架,同時還得承受他老媽時不時的單方痛毆,受傷流血是家常便飯,因此不覺得有什麼要緊,就是這個表現形式略顯蹊蹺。
可晏羽見血的次數不多,尤其是這位小哥哥流血的前提還是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
“你等下!”他轉身往屋子裡跑,沒一會兒提了只應急醫藥箱出來,白色塑膠盒子,上面畫了個紅十字。
晏羽先是扯了好多紙巾從鐵柵遞出來給他擦鼻血,隨即又消毒棉球、創可貼、冰袋一樣一樣地往外遞,活像個抓瞎的蒙古大夫。
好在易乘風的自愈能力超乎常人,隨便擦擦抹抹鼻血很快就止住了,還很注意形象地用酒精棉洗了把臉,把人家一整盒的棉球禍禍成一堆髒棉花。
按說稍微長點兒心的,到這時候就應該趕緊扭頭走人了,大半夜爬樹偷窺被發現繼而慌不擇路摔下樹,擱誰身上都算大事兒,巴不得對方看不清自己長相更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呢!
易乘風蹭了下鼻尖兒,盯著人家小孩兒問,“你叫什麼名字?”
或許是他不要臉得特別坦然,好像剛剛那件事沒有任何見不得人一般,又或許好久沒有人這樣關注過晏羽作為一個人的存在,晏羽認真地對那小哥哥說,“我叫晏羽,晏子使楚的晏,羽毛的羽。”
“燕子……呃……”小學四年級的大尾巴狼顯然文學素養還不夠,“使杵”是神馬玩意他就更不知道了,只知道他媽告訴他不許打架,萬一非打不可的話也不能使刀、使棍。杵,應該也是兵器的一種,比如降魔杵?
“既然是燕子,還有一雙翅膀,你幹嘛整天躲在家裡不飛出來玩,屋簷底下哪有什麼意思,天大地大才痛快有趣!”
“……”
“我叫易乘風,容易的易,乘風破浪的乘風。”易乘風模仿對方主動做了個自我介紹,“要是你願意,可以找我一起玩。對了,我大姨在你們家做鐘點工,蘇享勤,我家就在玻璃廠17棟。”
蘇阿姨,晏羽知道,她來晏家幫傭沒多長時間,但是人很和善,見人笑眯眯的,不愛說話,隔天來幫保姆做一次徹底的室內清潔,跟他家保姆的關系不錯,有時保姆忙不過來也讓蘇阿姨幫忙買菜。
易乘風,不是笨賊,是個有名有姓有住址有人際關系的實實在在的人,他這種坦然和磊落讓人不設防。
“你們都去哪兒玩?”小晏羽明顯動心了,雙手抓著欄杆跟對方說話。
“不一定,可玩的地方多了,你想去哪裡我可以帶你去。是不是你家人不讓你隨便出來?你會翻牆嗎?”
但凡是個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都能聽出這話帶著濃濃的教唆意味,可小晏羽還沒滿十歲,屬於無民事行為能力,上了當也不稀奇。
“我會。”
身穿精紡棉睡衣,套著毛線外套的小少爺,證明實力一般踩著軟底鞋一腳蹬在圍欄的鐵枝上,雙手攀著橫梁輕輕鬆鬆躍過圍牆,輕盈地落在院子外面的青磚小路上,下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