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乘風一來,旁邊幾個男生登時以他為中心聊成了一圈,只有他這個風暴眼還在懵圈地沉默著。

趙柏生這孩子繼承了他媽‘包打聽’的優良傳統,學校裡大事小情都能從他那兒聽來一耳朵小道訊息,人送綽號“實驗中學百曉生”。

“據說啊——”這是百曉生標準的開場白,語氣神秘,配合著裝蒜的小眼神兒,“咱班兒今年攤上大事兒了!學校這麼弄是為了給六班改改風水,不然很可能影響到全校的升學運!”

鑒於百曉生傳八卦的信譽還算不錯,訊息到了最後多少都驗證是有點實錘的,此話一出,周圍這些唯物主義的秧苗們一片嘩然。

易乘風尥蹶子照著他凳子腿兒踹了一腳,震得趙柏生差點兒從椅子上折下來,“滾犢子!你特麼一搞傳媒的,什麼時候還兼職神棍了?說點兒有用的,少裝神弄鬼。”

“是這麼回事兒,我也是剛聽說的,說是咱班要轉來一個新同學……”

“所以呢?”有人追問,“那跟教室不升樓層有什麼關系?步步高昇是咱學校歷來的傳統啊,原地踏步多不吉利。”

百曉生撓了撓下巴頦,“這個嘛,我覺得可能是那位新同學恐高?”

“……”

“再或者那位新同學是個吃貨,畢竟咱們班這個地理位置去食堂是最有優勢的!誒?你們覺得我分析得有沒有道理?”

“……”

易乘風覺得什麼步步高昇、吉利晦氣都不是主要矛盾,最麻煩的是以後跟其他班約球不是站走廊喊一嗓子那麼簡單了,跟一年級的小崽兒蹲一塊兒,煩躁!

“王皇後今天怎麼還沒來早朝?這都快八點十分了。”

旁邊叫李敏旭的男生問,雖說每學期開學第一天的前兩節課沒什麼實質內容,都是班主任給大家做些新學期動員,殺雞祭旗再灌灌雞湯什麼的,但以六班班主任王坤的性格,出現無緣由的遲到相當於太陽從北邊升起。

王老師不到四十,教齡不短也正處於年富力強的階段,對待工作和學生極度熱忱,就算不愛學習升學無望的學生也不得不承認她是個好老師。

王老師單名一個坤字,教英語,坤與een諧音,她對待自己的學生雖然春風化雨,但原則問題上無論在什麼人面前都硬得起來,相當女王範兒,因此被自家熊孩子親熱地稱呼為“王皇後”,她也當班上的孩子是她的小王子和小公主們,真心實意地疼著護著。

斜對過一個馬尾辮女孩馮婉悅扭頭看向他們這一撮,“班長去辦公室問過了,王老師接那個轉校的新同學去了,應該很快就回來,我看你們差不多得了,趕緊安分點兒!”

百曉生趕忙不恥下問,“悅悅公主,知道新同學什麼情況麼?男的女的,姓甚名誰,家住何方,有甚特長?”

馮婉悅白了他一眼,淡定地回了倆字兒,“八婆!”

百曉生羞憤地指了指悅悅公主的後腦勺,“嘿——要不是咱班女權之風盛行,男人沒有話語權,我非得,非得讓你給我講十道物理題不可!”

“我們又沒把你當男的,你仍然是一類公民!”語文課代表丟了本假期作業給他,“你作業忘寫名了,一看那狗爬拉就知道是你,還沒有易乘風的字好看呢!”

無辜躺槍的易乘風不怎麼走心,拍了拍趙柏生,“寫完名先別交,借我抄一下,你得給我念,不然我看不清你寫的什麼玩意。”

抄作業還得享受聽寫待遇,風哥這譜兒真是越來越大了!

時間倒回二十分鐘前

坐在黑色大奔後座的晏羽安靜地等待司機與校領導寒暄,他透過車窗看了一眼那座白色四層高形的教學樓,對陌生環境生出的那一絲不安更具體了些。

晏羽穿著秋季校服的長褲和長袖白襯衫,襯衫的左胸有一枚刺繡校徽,他右手三根修長的手指將左腕上的衣袖紐扣解開、扣上,扣上,又解開……

司機終於同那位老師說完話了,轉回來從後備箱中取出一架輪椅,開啟車門推到他旁邊。

晏羽撐著扶手將自己挪到輪椅上,接過司機遞給他的書包,書包很沉,裡面都是實驗中學新發的教材,還有司機在路上給他買的一瓶飲用水。

新生通知上說讓學生自己帶水杯,他今天沒帶,於是司機直接買了一瓶水給他塞在書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