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晏羽都在梅川本地念的大學,餘琦在梅川財大,學校離梅川理工不遠。

易乘風單穿一件運動衫倚在欄杆上,他腿真長,跟欄杆一樣長,上身也緊致健美,寬肩窄臀,衣服底下肌肉隱約可見,又不賁張,恰到好處那種。

他抽煙的姿勢也好看,漫不經心的,滿眼的滄海桑田,像個有故事的人。

他的確是有故事的。

“餘小膽兒,呵,他比上學那會兒出息不少了吧……”

易乘風側頭看著晏羽,這個角度有點時尚雜志男模的味道,晏羽心想明年推的那款男性手機倒是可以考慮找他代言,就這樣往夜色裡一站,手裡的煙頭換成電話就行。

不過他肯定不樂意,他是底片殺手,一見鏡頭就硬成棺材板兒,呆頭鵝似的,只有偷拍的還能看。

“孩子是好孩子,社會就沒那麼單純……也就你罩著他吧。”他沒抽完,過幾口癮就掐了,抬手扇了幾下關好窗戶。

“他自己幹得挺好,跟我關系不大,我弱成這樣還罩著別人?”晏羽自嘲地笑笑。

易乘風挑眉,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你弱?你從小到大都是那個遭人恨的‘別人家孩子’知道麼,咱那批同學挨罵的時候就沒有沒引述過你的,包括現在……你不在梅川,梅川卻還有你的傳說!”

晏羽笑趴了,差點兒潑了手裡的酒。

易乘風趁機把他酒杯接過去擱一邊,“你罩過的人又不是餘小膽兒一個,厲害了晏總!……等我接個電話……”他剛豎了個大拇指,手機響了。

鐵血丹心!晏羽接著笑,他這輩子再沒遇到過像易乘風這麼好玩的人,能讓他發自內心地笑得肚子疼。

這回他就站在露臺接的,“朋哥……沒見著呢……是嗎?!那不挺好的……行嘞我知道了……”

“欠錢那老小子不知道是讓人奪舍了還是被閻王爺託夢了,居然主動把賬清了。”結束通話電話,易乘風滿臉不可思議,還傻笑了兩聲,“真特麼活久見,奇了!”

晏羽心說,尤霖那邊效率還挺高。

“那你的任務就完成了——”

該離開蓮城了吧?我這算不算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是唄,不早了,你休息吧,我走了。”易乘風很自然地過來推他回屋裡,接過夾克穿回身上,再到玄關換鞋、套羽絨服。

“你,等下——”

“嗯?”易乘風剛搭上門把手,又轉回頭,看見晏羽臉色煞白,蹙著眉,一手抵在胃上身體弓成蝦米。

“誒你怎麼了?”他兩下踢掉還沒拉拉鏈的靴子,慌慌張張蹦躂回來蹲在晏羽面前,“哪兒難受啊?肚子疼嗎?還是胃……”

晏羽抬手抓住他羽絨服的袖子,勉強撐住身體,嘔——

我艹,吐他一身!合著你喊我回來就是因為缺個痰盂是麼!

“吐出來好點兒了麼?”易乘風抽紙巾幫他擦嘴,小心翼翼脫掉被吐了滿前襟的羽絨服,因為敞著懷,裡頭的夾克也沒能倖免,還有褲子,連襪子上濺得都是。

“你夠狠,一件幹淨的也沒給我留!”他接著脫了夾克,解開皮帶讓牛仔褲直接落到地上,跟金蟬脫殼似的單剩下一身內衣。

“幸好哥們兒是穿秋褲的。等著,靠這兒先別動,我去拿水給你漱漱嘴。”

易乘風找了個杯子,兌了溫水,又去衛生間拿了個盆,“來吧,往盆裡吐,摻涼水了別喝肚裡,等會兒我再給你倒一杯天價水壺燒出來的神水。”

他把衣服褲子兜兒裡的東西掏出來,髒衣服直接扔盆裡送衛生間去了。轉身又拎著抹布出來擦地,“你家沒有買大了的衣服借我穿吧,這身出不了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