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初一。

都說春雨貴如油,不過以初春融化的積雪想必應該也是無異的

雖說一月已經春的開始,但實際上二月開始山脈才是真正的青而暖的。

太陽昇起,暖意漸盛,山頂的積雪也逐漸開始消融,涓涓流下順著山間縫隙流淌。

草木在暖意與滋潤下逐漸恢復了青翠,鶯鶯燕燕開始啼鳴,這一切都給人一種暖意融融的感覺。

可辰景身處一寬闊山洞中,卻並沒有感覺到什麼春天的暖意。

洞穴之大,彷彿是將整座山的內部盡皆掏空了一般。

本來山腹之中,應該是幽黯無光,沉靜死寂才是,然而因為洞穴頂部有一個巨大的不規則形豁口,使得天光得以入內。

洞頂豁口之下,一潭碧水在冒著寒氣,天光搖下,水光倒映在洞穴的四周。天光、水光,以及辰景腰間散發融融暖意的紅光相互映襯,浮動在每一寸的山壁中。

水聲潺潺,往復環繞,宛如天籟。辰景微微平緩了一下劇烈的心跳,將赤霄劍收入儲物袋中,拿出玄天宗內門弟子服飾換上,起身走了兩步,伸手探入刺骨寒潭中。

一陣摸索後,隨著嘩啦一聲,一杆長約丈許,寒光四射的大槍,從潭中抽出被辰景牢牢握在手中。

槍身抖動,手腕翻轉間槍花晃出幾朵梨花,整杆長槍在他的手中如同天龍般,上天入地、翻江倒海,無所不能。

前幾日,辰景思索再三答應了顧易先就此離開,不再生事端,也讓剛剛經歷喪子之痛的宋昔君冷靜下來,以免事情鬧得更大。修行界的恩怨,向來是剪不斷理還亂,只有滋味在心頭的,既然如此還不如先讓自己離開危境再做打算。

畢竟逃避雖然可恥,但至少又用,而且辰景也不是逃避,只是現在事情越來越亂,越來越複雜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他處理不好還會讓事情變得更糟,既然如此不還不如先把這事放一放,日後再說。

辰景答應離開,可正當他以為顧易讓為他制訂什麼機會讓他潛行出谷時。顧易什麼也沒有做,就一直讓辰景留在庭院中。

直到前日,顧易與顧清歌出谷時,辰景用九歌鏡收斂了自己身氣息,與他們一起坐著廂車就出了谷,沒有任何計劃,沒有任何人來攔車檢查,就這樣出谷了。

簡單得讓辰景難以置信,這出谷的過程,比起和顧清歌朝夕相處容易多了,畢竟辰景和顧清歌天天相處還要被天天使喚,早知道出谷這麼簡單他就該催促顧易早些出發了。

不過,辰景也就是想想,他出谷之所以簡單全是因為顧易,或者說顧家的身份,有著顧家這杆大旗,連琲雲蟲谷的大長老都不敢冒犯他們,蟲谷的弟子就不敢有絲毫失禮之舉了,遂及才連象徵性的詢問都沒有就讓他們出了谷。

可辰景現在卻懷疑琲雲蟲谷是故意為之的,因為出了谷後不久顧易與顧清歌是要返回顧家的,但辰景婉拒了二人的邀請執意要回宗,遂及在城池外山谷還細雪紛飛的北麓與二人分道揚鑣了。

但辰景剛與顧易二人分道不久,便感覺到有神識鎖定了自己,而且是兩道神識。

辰景立刻便知道了自己已經暴露了,遂及不往玄天宗方向跑去,而是調轉方向往北臨曲山的一處山脈疾奔去。他繞過山壁,撥開了一團生長旺盛的藤蔓叢,身子一矮,順著山壁縫隙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