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大一新生剛入學的九月,為期小半個月的軍訓過後,校園生活終於正式向這群新晉大學生們拉開了帷幕。校道上總是有各式社團擺放的各種攤位:彩旗、橫幅、海報、傳單,每一個都色彩鮮明地呼喚著新鮮血液的加入。

秦暄楊因為身體緣故沒有參加新生軍訓,因此總是感覺自己和同班同學有一種生疏感,無法特別好地融入這個集體。

軍訓過後的各種社團招新他也不太感興趣,在舍友們都在忙著去參加社團面試的時候,他不是在宿舍睡覺,就是去圖書館看書。

他並不是很熱衷加入某個集體,人群聚集在一起的場景對他並沒有吸引力,他甚至排斥那些大型的娛樂活動。所以那一天,他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哪根筋不對頭,竟然會去觀看在學校廣場舉行的迎新演奏會。

露天的廣場四周是層起的階梯,可同時供幾百人觀看節目。平日沒有活動時,輪滑社的人會在這裡練習輪滑。那天晚上秦暄楊正從宿舍走出,打算一路走到圖書館。經過廣場外圍的草坪時,聽到那頭傳來陣陣喝彩聲和音樂聲。

反正閑來無事,他慢慢地踱了過去,站在外圍看著。廣場中央一個學校樂隊正在演唱一首激昂的搖滾歌曲,鼓聲像雨點般密集地砸在聽眾的耳膜上,原本就悶熱的九月夜晚更顯得躁動異常。

一曲完畢,聽眾的歡呼聲響徹天際。

秦暄楊並沒鼓掌,但是他注意到在向觀眾揮手致意的樂隊成員中,有一個稍顯稚嫩的臉龐。他沒有像其他成員一樣站到舞臺邊緣謝幕,只是拘謹地站在架子鼓旁邊,有些緊張地攥著肩上的吉它帶子。

可能是大一的新成員,還不適應舞臺。秦暄楊這麼想著。

晚會的主持人上臺開始了例行的採訪流程,無非是問樂隊的老成員們對剛入學的新生有什麼想說的話或建議,他們都一一做了或是極官方或是極幽默的答複,當輪到那個電吉它手時,他撓了撓本來就有些亂翹的頭發,尷尬地笑了一下:“我沒什麼可建議的,因為我自己就是個新生。”

觀眾一片笑,主持人也笑著:“那你說一說你對將來的四年大學生活都有什麼規劃和期望好嗎?”

“期望?”他又撓了一下頭發,秦暄楊注意到他不安的時候眼神會到處飄,“嗯……好像沒什麼特別的期望。就,好好活著,活得開心。”

場上的人又是一陣笑,本來採訪也應該就此結束,可主持人似乎對這回答不是特別滿意:“這回答也太空泛了,難道你對你的大學生活就沒有一點期待?”

“期待太多反而容易落空,沒有期待的話,生活處處都是驚喜。”

他機智而不乏幽默的回答贏得了觀眾的熱烈掌聲。

樂隊成員逐一下場,秦暄楊也轉身離開了廣場,往圖書館走去。

圖書館關門的時候,已是臨近十一點。秦暄楊是最後一批離開的學生,一樓大廳的燈都已經關得差不多,他走到外面的星光底下,沿著草坪邊緣往回走。

圖書館前方的草坪每到夜晚都是各種社團聚會搞活動的最佳場所,此時也不例外,好幾群人分佈在草坪的不同位置上,圍成一圈玩著遊戲,偶爾發出的爆笑聲和尖叫聲有些吵人。

九月的夜晚風也不熱,吹在臉上倒是很舒服。秦暄楊放慢腳步打算慢慢走回去。這時側前方突然有個人從草地上站起來轉了個身,就這麼撞到了他身上。

“啊、對不起。”那人有些驚惶地道歉。

“沒事。”他簡短地回應,也不是被撞得特別厲害,一抬眼才發現路燈下那個人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