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醫院,看到了病床上好好地睡著的秦暄楊,徐螢的情緒才算穩定了一點,總算能好好地開口講話了。莊豫陪她坐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聽她刻意壓低聲音的講話。

“你可能不知道,他有心髒病。”

他點點頭,沒有說明自己在一個月前就已經知曉這個事實。

“他爸爸就是因為這個病去世的,就在他出生前兩個月。那時阿姨很傷心,但還是堅強地撐過去,生下了他。可他繼承了父親的心髒病,隨時都有可能……”她停頓了一下,接過莊豫遞來的紙巾,擦了擦眼角的淚,“阿姨從小就很保護他,不讓他做任何劇烈的運動。他從小就沒上過一節體育課。他是上初中才後搬來我家隔壁的,這些事情都是我後來聽說的。”

“他現在怎麼樣?”莊豫問出了目前最關切的問題。

徐螢的眼淚又要掉下來:“很不好。今天白天的時候他差點就……他沒多少時間了,莊豫。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陪陪他。”

她眼圈泛紅,哽咽道:“我知道他一直想見你。他沒說,但我知道。”

莊豫安撫地拍拍她的背,極力剋制著發熱的眼眶。

“我其實不是他女朋友。”徐螢聲音有些抖,“你上次來的時候,他身體其實就不太好了。接到你的電話後,他特別緊張地找到我,讓我陪他演場戲。我當時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傻乎乎地就配合了。但是這幾天他跟我說了你們以前的事,我突然就明白了。我早就該告訴你一切,那樣就不會耽誤那麼多時間了。”

“你沒做錯什麼。”莊豫摸摸她的頭,安慰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徐螢忍了好久,還是哭了出聲:“他一直不想把你牽扯進來。他說自己時間已經不多了,沒必要讓你也更難受。”

“我知道。”他微仰起頭,試圖讓眼淚流回去。

然而那只是徒勞無功的努力。

誰都沒有錯,我們都只不過是以我們自認為的最好的方式去愛對方。

我們都一廂情願地以為那便是體貼與溫柔。

不會有奇跡。

秦暄楊心裡再清楚不過,一天一天衰竭下去的心髒總有一天會變得不再跳動。接著所謂的靈魂——如果真有這東西——就會在他死亡的肉體上消散。

他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然而那天清晨,他睜開眼睛,看到蜷在沙發上睡著的莊豫時,彷彿看到了奇跡的真容。

他緩緩坐起身,一直盯了他很久,才敢伸手去碰他的臉。

暖暖的。不是夢。

感受到了臉部輕微的觸碰,莊豫迷糊地睜開眼,便看到坐在床邊臉色蒼白的秦暄楊,正有些艱難地伸過手,摸著自己的臉。

“早。”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莊豫以極平淡的語調向他道了聲早安。彷彿自己的出現再正常不過。

秦暄楊措不及防地把手收回:“你怎麼在這裡?”

“男朋友病了,我來照顧不是理所當然的嘛。”

“徐螢叫你來的?”

他笑了笑,伸了個懶腰:“你有沒有想吃的早餐,我去給你買。”

“你回去吧。”秦暄楊的視線變冷。

“回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