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修極其簡約的臥室裡, 兩個人側身躺在地上, 身體和身體緊緊貼著,好像一個連體嬰兒。

他們輕聲交談著, 怎麼看都是一副十分美好的畫面。

舒楊被人禁錮住, 絲毫動彈不得,可是弗蘭西斯鎖住了他的身子, 卻不能鎖住他的大腦, 在經過漫長的思索之後,舒楊終於察覺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意味。

“大鴿,你原先想要問我的事情不是這個吧?”

想起來,這個“大鴿”稱呼, 舒楊已經很久沒這麼叫過弗蘭西斯了, 兩人從一開始相識, 舒楊就這麼稱呼弗蘭西斯,後來兩人更加熟悉之後, 舒楊反而更喜歡直呼他的大名了。

現在突然這麼一說,弗蘭西斯在舒楊的身後輕輕一愣。

不知不覺中, 他的舒楊也這麼熟悉他了。

他只好點點頭,“是。”

“你之前是不是想問我,關於皇帝所說的我的親生父母的事情?”舒楊對這個倒是沒有什麼好避諱的, 雖然他心裡已經覺得皇帝所說的, 十有八九是對的,但是他並不會就這麼輕易受到這件事的影響。

“嗯對,你怎麼想的?”弗蘭西斯見他已經這麼說了出來, 就順著舒楊的話往下說。

“我能怎麼想的。”舒楊笑笑,這個笑容看起來竟然是格外的輕松,“我和舒老闆都十八年的交情了,也不是別人一兩句話就能抹掉的。雖然舒老闆很忙,都沒時間照顧我,但是我依舊過得很好,他也很好。”

弗蘭西斯在舒楊背後,用力擁住他,試圖給他一點力量。

“你放鬆點,我喘不過氣來了!”舒楊艱難地發出控訴,在感覺到弗蘭西斯稍微松開手以後,他才繼續說道,“我對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父母,是真的沒什麼感覺。更別說他們已經都死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不認識他們,他們也不認識我,只是我身上繼承了他們的基因,和他們有著相同的血液。”

舒楊似乎是怕這段話讓弗蘭西斯對他有看法,他頓了頓才繼續說道,“這樣是不是有點冷血?畢竟那是我的親生父母,但是我就是沒有感覺。”

“相反,我更希望舒老闆是我的親爸爸。”

“嗯。”弗蘭西斯抱著舒楊,兩人就這麼靜靜在地板上躺著,誰都沒說要松開手站起來,“沒事,這麼想很好。”

舒楊伸出手來,向後摸索著,摸到弗蘭西斯的頭發,伸手揉了揉,“所以,你不用擔心我的。”

“我們,只需要將眼前的困難一點點解決掉,都會好起來的。”

弗蘭西斯和舒楊對於這個“眼前的困難”指的是什麼,都心知肚明。

就算皇室,想用舒楊來鉗制第一軍團,都是不是不那麼容易的事情。橫亙在兩人面前的,是穿越時空的難題。

“說起來,我之前還想過,等回去的時候,和那群神秘人商量一下,能不能給開個方便之門。也不用隨意來回,一年之中能讓我回個家看看舒老闆就行了。”

舒楊不甚在意地說道,他是真的想過,就這麼和弗蘭西斯生活在這首都星中,每年找個時間,或者他回去看看舒志毅,或者帶舒老闆過來看看世面。

不過經過這麼一件事情之後,舒楊的想法又變了。

他本以為,他在這世界上,只有舒老闆一個親人。卻沒想到,這個親人也不是血緣上的真正的親人。雖然他還存著一絲僥幸,想要親口問問舒老闆他是哪兒來的。

這突如其來的孤獨感,直接席捲了舒楊,將他淹沒。這麼大的世界,竟然沒有一個人和他是骨血相連,這讓他有點慌,讓他想馬上回到舒志毅身邊。

只是,他還不能。

他身後還有著他的愛人。

世界上的事情,總是這麼兩難全,他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就被身後的男人一把鉗住了下巴。

舒楊被迫轉頭,迎上弗蘭西斯溫潤的唇。

也就在這時,臥室的門突然被開啟,圖爾斯夫人尖叫一聲,科爾的聲音也響起來,“哇哦,夫人,您提前將我喚醒了,這可不怪我。重新進入自我遮蔽模式倒計時……”

圖爾斯夫人也知道自己打攪了兩人的好事,只好訕訕一笑,拉上門就要往外退出去,“你們繼續,繼續。”

除了這種尷尬的事情,剛才有些悲傷的氛圍都一掃而盡,舒楊不知道哪裡來得力氣,一把掙開了弗蘭西斯的禁錮,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

弗蘭西斯緊隨其後,“母親,我覺得身為一名言行舉止都比較優雅的夫人,不該不敲門就擅自進入他人的房間。”

因為剛剛饜足,弗蘭西斯的語氣並沒有多麼嚴肅,反而帶著點揶揄的味道。

圖爾斯夫人自己知道自己理虧,只能笑著應道,“剛才敲門了,你們沒聽到麼不是,這小蛋糕放涼了就不好吃了,我這不是著急嗎……”

蛋糕……

舒楊的雙眼放空,禮貌的笑容漸漸僵硬在臉上。

……

在經歷了圖爾斯夫人齁甜齁甜的蛋糕的洗禮後,舒楊連喝八杯水,才勉強將喉嚨中那種黏膩的感覺給沖淡。

本來蛋糕吃一點就會有飽腹感,這幾杯水下去之後,舒楊覺得自己真的是撐的動都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