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脆焦急地等在營帳之外。

遠處的鐘鼓之聲已經鳴響,她聽著鐵騎不斷靠近的聲音,看著灰塵一路高楊的風貌,心中那股不安卻重重的,愈來強烈。

也不知道小姐和姑爺他們怎麼樣了?還有梁公子,梁公子他有沒有出事?

這種不安就像是滴落在水中地一滴墨一般,慌張地四散開來,從竹脆的眼睛一直散開到她渾身各處,再難安寧。

顧南夕和梁晨宇回來的時候,童東野剛好趕到。

因為擔心洛兒的身體,顧南夕自她來的那一日便已經給童東野傳了信要他前來,只是兩國交戰,原本早該來的童先一路上磕磕絆絆,直到三日後才趕到。

受了傷計程車兵推擠著,之前去的那三千士兵已經損失無幾,顧南夕被九斤護在馬背上,顯出了無生機的樣子,眾人神色很差,竹脆只聽見自己心中“咯噔”一下,像是什麼崩塌了。

還未來得及詢問關於梁公子的事情,竹脆只聽見九斤喊道,“快!快讓開!”

童東野站在帳子外面,目光循了一圈後落在顧南夕的身上,他的嘴唇抿得緊緊的,湊著九斤的呼喊聲疾步過去,和九斤合力將顧南夕接進帳子裡。

不見小姐和梁公子回來,竹脆又不能直接去問九斤,這心裡一如貓撓似的,焦急地只發癢癢。焦急之中哪裡還顧得上其他,竹脆直接拉住一個隨同姑爺出征的戰士詢問情況。

“出了什麼事?一起出去的其他人呢?”竹脆目光灼灼,像火一般。

對方將竹脆打量一番道,“唉,別提了!我們吃了敗仗,不僅弟兄們戰死在那沙場,就連鐘大將軍和顧副帥也受了重傷。”

“那顧副帥身邊有個小兵,後來才去的,你見沒有見?”竹脆拉著那人衣袖,不肯松開半分。

那人低頭看了一眼竹脆的拉著自己衣袖的手,隨後說到,“你說的應該是那個連甲冑都沒穿的小將士吧!”

“對!就是她。她人呢?”

“被鬼方世子抓走了,梁右副使為了那個小兵還受了箭傷,最後帶了兵追了過去,此刻還沒回呢!你打聽這些事……”

那人還要說些什麼,竹脆整個人已經聽不下去,她現在腦袋裡面唯一清楚的是小姐被鬼方世子帶走了,而梁公子受了傷。

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明明小姐走之前還是好好的呀!

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快來人,右副使回來了!”竹脆還在想著什麼,只聽見有人高聲喊著。

右副使?是梁公子嗎?

他回來啦,是嗎?

竹脆已經不知道什麼是理智,丟了那人的胳膊就朝著梁晨宇的方向跑去。

馬背上的梁晨宇一臉慘白,血跡順著他的胳膊肩胛處一直向下流淌,他手握利劍,眼神渙散,幹涸的嘴唇帶動著輕微的音顫,整個身子也是搖搖晃晃,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

竹脆知道他一定是撐了很久很久才回來的。

她突然抑制不住眼中的水聲,任由它們在她的臉上囂張跋扈,肆意縱橫,“梁公子……”

她喚,聲音輕輕的。

梁晨宇似乎聽到了什麼,模糊的視線之間,他似乎看見了洛錦歡在沖著自己微笑,他對著竹脆的呼喚給予回應,“姐姐……”

聲音,也是輕輕的。

“姐姐……姐姐……”他口中不斷重複著這兩個字,竹脆的手下一頓,抬了袖子繼續給他擦著額頭上不停溢位來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