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是沒再為這個話題說下去。

半晌, 她再度開口,“什麼時候簽契約?我想見兒子。”

當晚,他們就簽契約了。

幽深寂靜的大殿燈火通明,白色祭臺前,一紙契約書整潔鋪開,她首先簽上自己的名字,裴諾爾一直微笑注視她,待她簽完才不緊不慢地簽了上去。

想起昔日簽婚書他的動作那麼快,現在卻是唇角含笑, 一副天塌下來也不著急的模樣,她就想踢他兩腳,但忍住了。

隨後高階祭司被喚來, 也在契約上簽下了名字。

第二天一清早,王太子就來了。逆著光影前行的他邁入殿內, 臉上表情不甚清楚,但卻能感覺他不是很情願。

心美早已提前做好了美味的早餐如雞蛋煎餅、奶黃包、火腿三明治、水果沙拉, 加上新鮮牛奶和鮮榨果汁,擺滿了半張餐桌。

可王太子卻沒有吃多少,只吃了幾口三明治,和半杯果汁外。

王太子端正坐在餐桌前,表情平靜, 漆黑長睫微動,烏黑眼瞳裡的光並未聚焦在她身上。

“我想給你講一個故事……”心美微笑起來,想將自己的故事告訴他, 可他不等她說完,便直率道:“母親,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對故事沒有興趣。”

“那你對什麼有興趣?”心美神情忐忑,居然有些小心翼翼。

王太子看著她,明明只有十一歲,或者近十二歲,卻給她一種十八歲大男孩的感覺。

王太子微抿薄唇,給人一種涼薄之感,說道:“我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說完,王太子安靜坐著,坐姿優雅、標準,受過貴族教養的子女都會這麼坐著。

一刻鐘沉默過後,王太子緩緩起身,彎身行禮,溫文有禮中透著疏遠,“謝謝母親的早餐,我現在要去上早課了。”

心美一時恍惚,沒有回應,待回過神來,王太子已經離開了。

心美撩著長裙追到了神廟外,站在最高處,遙遙看著紛揚大雪中那個騎著黑馬的頎長黑影,呼吸有點紊亂,眼底也濕濕的。

該怎麼做才能挽回和兒子的感情?

似乎怎麼做都是錯。

“王妃,您不能就這樣跑出來,會著涼的。”跟跑過來的近身侍女連忙為她披上厚厚的紅狐長氅。

心美轉臉看向近身侍女,嘆道:“不要叫我王妃。”

近身侍女正欲說話,資深女官卻連忙上前道:“王妃,您是王太子的生母,不叫您王妃叫什麼呢?您是王妃的話,王太子的身份才顯得好看。”

心美的眉頭微皺,“是裴諾爾叫你這麼說的?”

資深女官卻是淡笑,微微垂首,再不說話。

這天晚上,心美正準備睡覺,剛拉下一半床幔,卻看見一身白雪的裴諾爾優雅走入,幾個侍女連忙圍攏,為他換下覆滿雪花的白狐長氅。

本已熄滅一半的燭臺再次被點燃,華麗溫馨的睡房被照亮。

心美不動聲色地就要拉下另一半床幔,卻被一隻修長有力的手阻止,耳邊傳來一道磁性悅耳聲音,“姐姐,你就這麼不想看見我?”

心美抬臉看他,“你不是說不再叫我姐姐了嗎?”

“叫慣了,一時改不過來。”

心美再沒理他,拉過柔軟羽被,就要睡覺。

裴諾爾勾唇一笑,曖昧道:“你要是肯跟我說話,我就教你挽回兒子的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