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雲山聽哈巴安德介紹完,大喜!連忙起身,走近三人,滿面笑容地一一詢問。

李善蘭三人本有些後悔。他們兩耳不聞窗外事,一時衝動搭乘英國人商船經港島來到廣州,才發現廣州已被長毛叛軍佔領。本想就此返回上嗨,但一想到不遠千里,未看到合信編譯的《博物新編》便回去,極為可惜。

想到那些讓人心癢的奇思學問,加上哈巴安德在一旁說馮雲山平易近人,三人終於鼓起勇氣,跟隨哈巴安德前來拜見馮雲山,想拿到合信編譯的《博物新編》手稿。

此刻見到長毛叛軍首領,滿臉和藹,一見便知也是斯文的讀書人,三人頓時心下一安,連忙上前拜倒行禮。

三人雖然鑽研數學物理天文等雜學入了迷,但不是隻讀孔孟文章的書呆子,並不覺得造反便應當是殺頭的滔天大罪。加上三人平時跟洋人接觸較多,尤其是李善蘭,竟與同樣喜歡數學的倫敦傳道會的傳教士偉烈亞力交上朋友。

從傳教士那裡,李善蘭和徐壽、華蘅芳三人瞭解到世界的形勢,這才知道自己生活的國度,在滿清統治下是如此的落後與野蠻。因此,三人均無心仕途,只想鑽研西洋雜學,創辦些洋人口中的教育學堂和一些實業公司,啟蒙國人。

“三位先生遠道而來,一路辛苦!”馮雲山接受三人的拜見之禮,請他們就坐。

讓侍女上了茶水後,馮雲山和幾人一時間都沒說話。

還是年紀最小的華蘅芳忍耐不住,起身恭謹道:“聖王,我等三人想求合信牧師編譯的《博物新編》手稿一觀,聽說在聖王處,不知能否……?”

另外兩人也滿臉熱切地盯著馮雲山。

“當然可以!不過,此份手稿涵蓋了西洋諸學科基礎知識,本王有意將之推廣,作為教材,傳授給治下百姓與學童。”馮雲山先用話套住,輕笑道:“合信牧師已經回了歐洲,此手稿僅此一份,你們倘若拿走,本王這邊便沒有了!”

三人一聽馮雲山居然是想用這份手稿作為教授兒童的教材,一下便不好強要了,頓時滿臉苦澀,正想告辭,卻又聽馮雲山說道:“要是三位沒有緊急事情,不妨在廣州暫時住下。正好合信的手稿,漢字有些潦草,你們正好將手稿抄寫二份,順便研讀,本王要拿你們抄寫的這份,進行刊印,作為推廣教學之用!正好,本王府中房間眾多,有些冷清,便住本王府中吧。”

見三人面有難色,李善蘭便要開口推辭,馮雲山又擺手制止道:“各位,請無須推辭!正好本王犬子還在讀書年齡,便交給三位教之啟蒙識字,如何?”

見馮雲山如此一說,李善蘭只得答應下來。

馮雲山之所以邀請三人,便是因為對歷史上的三人有所瞭解,知根知底。

此三人都是近代洋務運動的務實幹將,雖然不喜為官,但對於興國安邦、為民族崛起還是很有熱情。

馮雲山讓人在巡撫衙門署後院收拾了三間屋子,時值寒冬,雖然廣州不冷,也為他們又添置了點棉被,一番悉心安排,讓三人感動不已。

馮雲山又喚來便宜兒子馮癸方,讓他拜見三位老師。馮癸方自幼被其母親教導,很是乖巧,馮雲山一說,當下便跪下拜師,待李善蘭三人菜餚推辭,馮癸方卻早已磕完頭,木已成舟。

馮雲山之所以這樣安排,便是想將三人捆再聖國的戰船上。如今成了他兒子的老師,只要一傳出去,三人不可能再在滿清做官,即便是那位李鴻章日後想開展洋務運動,也無法聘請這三人為幕僚了。

安排妥當後,當夜,馮雲山又吩咐典廚做了幾個蘇菜,來上左宗棠、許祥光兩人,於府內宴請三人,說是為李、徐、華三人接風洗塵,順便算作兒子馮癸方的拜師宴。

左宗棠和許祥光兩人恰好都是舉人進士出身,與李、徐二人都算做正統的讀書人,五人聊起滿清科舉,倒是話題很多。

原來的馮雲山只是個花縣鄉間小秀才,對於鄉試會試等話題,不大明瞭;華蘅芳也是素來不愛科舉文章,兩人便說起了算術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