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三月,日頭真就漸漸暖起來了。

定州在元洲城南邊,馬車越往南走越暖。這一路上綠芽新柳,草長鶯飛,讓人看了心情都不覺大好起來。

元洲城去往定州都是官道,洛容遠騎馬走在前面,隨行的還有軍中跟來的四五騎。

方槿桐和方槿玉共乘一輛馬車,馬車裡還有碧桃和阿梧伺候著,稍微有些打擠。

隨身的行李單獨安放在後車裡。

這一路景色雖好,卻有三兩日之久,總歸要尋些小玩意兒打發時間。方槿桐抱著狗蛋,看看棋譜,時間過得也快。

對坐的方槿玉則是拿著繡花針在繡荷包。

方槿玉的繡工在京中貴女裡都算拿得出手,旁人誇贊她,她外出時便喜歡拿出繡框來挑些針線繡。只是現如今在馬車,雖是官道平順也免不了磕磕碰碰,不時紮到指尖,就聽方槿玉輕微‘嘶’得一聲。

方槿桐都替她疼。

然後見碧桃給她擦拭,上藥膏。方槿玉再繼續不依不撓繡她的荷包。

她那荷包繡得確實好看,色彩明媚,走線規整,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荷包上繡的是蝙蝠和魚。蝙蝠是福的諧音,魚是年年有餘。送長輩便是要繡蝙蝠和魚。

她早前也繡過一次虎頭紋,爹爹在朝為官,虎頭紋的荷包寓意官運亨通。只是她的這雙手總沒有方槿玉的巧,繡得勉勉強強才能看得出是虎頭紋,爹爹卻喜歡得很,走到何處都帶著。

方槿玉看見後,就給四叔也繡了一個。

誰知四叔那日吃了酒,因著納妾的事情同四嬸嬸在房中吵鬧,順手抓起那個荷包就往四嬸嬸腦門上砸去,兩人扭打在一起,就將那個荷包踩爛了。

四叔說了一整日的晦氣。

方槿桐聽說方槿玉在房中哭了許久,往後便再沒有見過她給家中的長輩繡過荷包。

也不知這荷包是送來繡給誰的。

……

從元洲城到定州,沿途的涼茶鋪子不少。一來可以用些新鮮吃食和茶水,二來可以給馬歇歇腿,喂喂草。

在涼茶鋪子裡,方槿玉就繡得快了許多。

纖雲素手,飛針走線,方槿桐都看得有些羨慕了。她一直不喜歡做女紅,卻沒想那女紅在方槿玉手中就像忽然有了靈性一般,行雲流水,看得人賞心悅目。

恍然間,方槿桐只覺得那個低著頭,專注繡荷包的方槿玉都不怎麼討厭了。

稍稍回頭,發現洛容遠也在看。

洛容遠一向話少,他不出聲,旁人也難以察覺。

方槿桐心中“嘖嘖”嘆道,這木頭也會偷偷看人了!

看得還是方槿玉。

許是察覺到她轉眸看他,他瞥目過來,方槿桐趕緊低頭喝水。

歇腳的時間還長,幸好手中還有狗蛋。

阿梧給狗蛋專門準備了吃飯的盤子和喝水的碗,狗蛋舌頭吧嗒吧嗒舔個不停。

方槿桐看著好玩,便蹲下,理了理他背上的金毛,很是光澤順滑,長大後一定很是好看。

洛容遠便也上前:“誰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