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叔不想背叛梁家,也不想丟了飯碗,能留到現在,最關鍵的秘籍,就是裝啞巴。現在梁敏行直白地問起來,他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我來說吧。”周琳玥主動站出來,“簡單來說就是你是一個傻農夫,把一條蛇引進自己家裡,這東西咬得每一個人體無完膚,偏偏你呢還認死理,非要覺得大家的傷都是晚上沒事自己閑著難受咬著玩然後嫁禍給蛇精的。最後呢,你終於把自己也搭了進去。”

周琳玥這一大段比喻,讓腦筋短路的梁敏行愣了好一會兒,才恍然道:“你是說孫志高和孫佳麗那兩兄妹?”

周琳玥點點頭,又搖頭,說:“還有我。”

“你?”

周琳玥和盤托出:“碰到你的那個晚上,我並沒有被追債,這一切都是姓孫的策劃的,目的是想安排我潛伏在你身邊,借機挑唆你跟梁謹言的關系。”

挑唆?梁敏行皺眉,回想起周琳玥過去說過的話,那些話化作一片一片的白雪,被狂風裹挾著,在梁敏行耳邊和眼前涼颼颼地呼嘯而過——

“這做大哥的,對小妹佔有慾太強了吧?你是她親哥,都還沒幹涉她戀愛呢。”

“出個差還專門轉機去b國給梁圓舒買一件裙子,我要是能有這種男朋友,那可太幸福了。”

“咱們總經理這張合照……眼神也太溫柔了,我還以為他只會板著臉,你要不跟我說他們是兄妹,我還真以為是情侶呢。”

梁敏行還記得,就是這些只言片語,一點一點堆積起來,滾成了雪球,他戴起了別人為他精心製造的有色眼鏡,開始覺得大哥對妹妹的關心怎麼看怎麼別扭。再加上過往大哥過於嚴厲獨斷的行徑,都變成偏見的道路上的一磚一石,他和大哥漸漸有了隔閡。

直到有一天,孫志高“無意間”在他面前說漏了大哥的身世,親情的駱駝,終於被這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在有心人的明示暗示下,他把大哥當成了一個別有用心的入侵者,他成了被壞人利用的工具,拿起刀劍來,對著自家人。

痛苦和悔恨襲來,梁敏行靠在車窗上,一句話也不說,恨不得給自己一拳。

周琳玥知道他的心情,這些年,她把所有的事看在眼裡,那孫志高,對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法,道行太深,野心太大。

對梁敏行這種不懂事的孩子,隨便給個玩具、施點好處,他就能對你掏心掏肺;對尋求認同的梁圓舒,就言語鼓勵,專挑她喜歡的說,她就會把你當好人;對內心孤寂的梁昆,就讓妹妹提供溫柔鄉;對看重親情的梁謹言,就以摧毀他的家來瓦解他;而對她周琳玥,則是手握把柄威脅恐嚇。

她嘆了口氣,對梁敏行說:“雖然在這件事情上,我沒有資格說什麼。但我想你經過這次,應該要明白,做錯了事,幫你隱瞞、出真話,不惜得罪你也要把你從錯誤的道路上拉回來的人,才是真的為你好。”

梁敏行被說得臉上臊得很,怯懦地對姚叔叔說:“別……別回家。”

“覺得沒臉見他們?”周琳玥立即明瞭。

梁敏行低著頭不說話,姚叔叔說:“我們不回興園別墅。”

“嗯,那就——”他疑惑,“那去哪?”

“去和泉賓館。”姚叔叔答。

“那是什麼地方?”聽起來有點耳熟。

“你爸爸以前的産業,在市郊和泉山腳下。”周琳玥給他解釋道,“你家人現在都搬到那裡住了。”

梁敏行想了想,才意識到她現在說的情況,代表著他們家已經被鳩佔鵲巢了,他意氣難平,改變了主意:“姚叔叔,回興園!”

“你回去幹什麼?”周琳玥皺眉。

梁敏行雙目溢滿了怒氣:“拿衣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