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圓舒怔怔的, 過了一會兒, 反應過來, 覺得自己也有一肚子的委屈,她這幾天承受了太多的壓力,此時面對遲陽, 更是忍不住,眼淚撲簌簌地落下,抽噎著控訴起來。

“你知道嗎,我一家興衰成敗都在我手上, 我呢, 卻傻到把他們全都拿來做了賭注, 賭你對我是真的, 賭你會幫我。結果你是怎麼回報我的?你出賣我……我……我要怎麼向他們交代, 我一定是瘋了, 五年前為了你什麼也不顧, 五年後我以為自己成熟了,結果還是這樣, 我恨死我自己了,在同一塊石頭上栽倒兩次。

“你只要勾勾手指,我就會不管不顧跟著跑,你一出現,我的眼裡就只有你了。孫志高為了得到公司,害了我爸我媽和我大哥還不夠,連對他們信賴有加的二哥, 他也能下得去狠手,還是用毒品這種狠毒的招數,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都沒及時發現。我現在就恨不得把姓孫的那兩個人剁了餵狗,你呢,你卻跟他們站在一邊,算計我。你說我要怎麼對你,我應該怎麼對你?”

她說得語無倫次,這幾年來受到的所有的委屈,都化作了此刻的眼淚,越流越兇。承認也好,否認也罷,在遲陽的面前,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脆弱。

遲陽有再多的理由,也被她的淚水軟化了,他把她擁入懷中,撫著她的頭,湊在她耳邊,輕聲說:“我沒有變,我會幫你。現在這樣,只是權宜之計,你相信我,孫志高野心很大,我怕你再和他對抗下去,會對你不利,你以後不要再插手這件事,有我在,我都會解決的。”

“你?”梁圓舒臉上還掛著淚,抬頭看他,半信半疑,“你怎麼解決?”

遲陽說:“總之你聽我的,記不記得你爸爸投資失敗那次買下的那個小旅館?”

梁圓舒抹了把眼淚,想了想,說:“和泉賓館?”

“對,就是那個,那家旅館租給當地人經營,所有權還在梁謹言個人名下,你帶著家人,去那邊住下,把它好好經營起來。”遲陽幫她擦眼淚,耐心地教她怎麼做。

梁圓舒發洩過了,心中怨氣撒完了,還是不爭氣地選擇聽他的話。他說,她就信,甚至不需要他解釋清楚他的計劃。

她抽抽搭搭的,哭得多了,腦子也變得糊糊塗塗的:“然後用這個小賓館打敗瑞福嗎?還是說這個賓館裡有孫志高什麼陰謀?”

“噗!”遲陽為她神奇的腦洞忍俊不禁,拍拍她的肩膀,“剩下的,就交給我,你不要再多想。”

“我們搬走,就把家拱手讓給孫佳麗?”

“你都臥薪嘗膽五年了,還在乎這幾天嗎?況且你現在住的那個地方,親人四分五裂,和壞人虛與委蛇,這種地方,只能叫房子,不叫家。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你一家病人考慮考慮。”遲陽其實還有別的顧慮,現在連梁敏行都中了招,下一個會不會是她,誰也不能保證。

遲陽說得不無道理,梁圓舒點點頭。可她還有一點不放心:“可是股份……被稀釋……”

“放心。”遲陽摸摸她的頭,讓她放寬心,與他要做的事情相比,這些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以後不要再想著靠結婚來啟用股權了。”他低聲補充了一句,“要結婚,來找我,不許找別人。”

“哎呀!”被遲陽一說,她才想起來,“雲寒!”

梁敏行被從拘留所裡放出來的那天,只有周琳玥和家裡的老司機姚叔叔來接他。

比起這凋零的迎接隊伍,記者那邊是相當壯大了,個個長槍短炮,塞到他面前,這短短的幾十米,竟走得困難重重。

他的臉上鬍子拉碴的,眼眶下面一片青黑,哪還有以往風流貴公子的活潑樣子,整個人變得抑鬱寡言,上了車就默默坐在後座,一句話也沒說。

拘留所在市郊,車子開了一段時間,就進入了市中心,而後的路線,讓他摸不著頭腦:“你這是往哪開呀?姚叔,趕快回公司,周琳玥,叫公關部聯系媒體,我要開新聞發布會,澄清事實真相,挽回公司損失。”

前面兩人正欲開口解釋,車上的新聞廣播恰巧適時地充當瞭解說員——

“今日,因涉嫌吸毒而被行政拘留的前瑞福總經理梁敏行已於今天中午被釋放。現場綜合來看,他的狀態良好。瑞福並未派公司人員前去迎接,這是否表示梁敏行已被瑞福除名?瑞福現任總經理孫先生表示,作為一個具有國際知名度的大型企業,瑞福堅決反對高層人員做出違背法律和良知的事情,瑞福將繼續致力於傳播健康發展的……”

姚叔叔從後視鏡裡看見梁敏行臉色越來越差,“啪”地一聲,關掉了廣播。

“那個……少爺,我看你也累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姚叔叔,這是怎麼回事?”梁敏行怔愣地盯著播放器。

“額……”姚叔叔為難。

梁家的舊傭人已經走得只剩下他一個了,孫佳麗一進了梁家的門,就恩威並施,表面上對他們和顏悅色的,實際上,只要不配合她,不願為她所用,最後都會被她以各種各樣假惺惺的理由清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