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這是遲陽。”客廳裡, 梁圓舒有點不好意思, 停頓了一會兒,才低著頭,紅著臉, 說,“我男朋友。”

“你好。”梁謹言公式化地與遲陽握了一下手。

梁圓舒用盡一切辦法盡可能地想在大哥面前展現遲陽的優秀:“那個……哥,遲陽他是數學系的師兄,學習特別好, 他還——”

“遲先生?”梁謹言打斷了梁圓舒的話, 轉身面對遲陽, 客客氣氣的, 依然保持著商務人士特有的微笑, 看不出喜怒, “我有一些事情, 想跟我妹妹單獨談。”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遲陽看了看梁圓舒, 略微點了點頭,說:“那就不打擾你們了。”

梁圓舒站在一邊,不高興,她不想讓他走。遲陽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柔聲囑咐著:“一會兒你哥如果不方便送你回宿舍,你就住在這邊, 別回去了,知道嗎?”

“哦。”她像個被拋棄的小狗,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遲陽不捨,又輕輕地在她可愛的臉頰上掐了一把,雖沒有出聲,但想說的話,已經以溫柔的眼神傳達了過去,梁圓舒不甘心地撇了撇嘴,最後聽話地點了點頭。

遲陽轉身,向梁謹言微微頷首示意,然後開門離開。

梁謹言的目光從關閉的門板上收回。

“上次你說參加比賽,一家人高高興興地去看,結果等了你一晚上,你都沒出現。後來你倒是回來了,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有事情耽誤了,就沒了別的解釋。好,我們尊重你,什麼也沒問。可是那之後,你一個禮拜都沒有回家,知不知道爸媽都很擔心?”

“哥,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我真的沒事,就是最近比較忙。讓我公務繁忙、全宇宙最帥的大哥來親自看我,真的是罪無可恕,罰我請你吃冰激淩,好不好?”梁圓舒雖然頑劣,但插科打諢技術一流,在梁家多年來擔任“潤滑油”的重任,不是沒有道理的,在梁家,要問誰最狗腿、最會說好話、最愛拍馬屁,那絕對非梁大小姐莫屬。

她忙不疊地跑去冰箱,獻寶一樣地捧出自己最愛吃的冰激淩,雙手奉上。

“忙什麼?”梁謹言這次真的動了氣,對她的諂媚,不為所動,話裡帶刺,“忙剛才那件事?”

梁圓舒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哥,我都二十幾歲了,談個戀愛不犯法吧?”

“是不犯法。”梁謹言點頭,“爸媽希望,你能跟他們選定的人談戀愛。”

梁圓舒生氣了,冰激淩“咚”地一聲重重地放在桌上,雙手叉在胸前:“幹什麼,賣女兒啊?”

敵進我退,梁謹言開始緩和了語氣,曉之以情:“你也別這麼偏激,大人是關心你,就是想知根知底。”

“好哇,”梁圓舒掰著手指,氣不順,“他一沒坐過牢,二沒結過婚,家世也很清白,就是普通的工人家庭。你不放心可以自己去查,反正你手眼通天。”

“本來爸媽說讓你相親,我還說你年齡小。從明天開始,你就給我相親去。”

梁圓舒坐直了,義正辭嚴地拒絕:“我不去。大哥,我記得二哥當初拒絕接受爸爸的安排,不想學經濟,你曾經跟爸爸據理力爭,你說,人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才能做得快樂,也才能有所成就,你還說,你想讓我們快樂。大哥,我以為你跟他們不一樣,我以為你是真的想讓我們好!現在我就是要愛我自己想愛的人,我才能快樂。”

“選科,跟選男朋友怎麼能一樣?”梁謹言思路清晰,並沒有鑽進她的套,“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也不是隻要有快樂就可以解決所有問題的。”

梁圓舒與他針鋒相對:“但是如果不快樂,我什麼問題都解決不了。”

“愛情和麵包,到底哪個重要?”梁謹言氣急。

“愛情。”她答得毫不猶豫,“我吃過最貴的麵包,卻沒嘗過,最普通的愛情。”

“你想嘗是吧,那好——”梁謹言站起來,眼神淩厲,“把你以梁家人的身份所得到的東西,讓你覺得粗俗而廉價的這一切,都給我留下。以後梁家不會再幹涉你的任何事情,同樣也不會給你任何的資助。”

梁圓舒的目光同樣決絕,她倔強地點點頭,把手錶、項鏈全部摘下,拍在桌子上。毅然決然地離開。

走到門口,又折返回來。

“後悔了?”梁謹言問,那運籌帷幄的語氣,好像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梁圓舒“咻”地一下,拿走桌面上的冰激淩,昂首昭告:“這不是梁家的,是我男朋友給我買的,才不留給你吃!哼!”

她瀟灑地甩頭,大步離開。

“嘁!幼稚!”她走後,梁謹言起身,面無表情地拉開冰箱門,淡淡道,“這不還有這麼多了麼?”

他挑了一盒酸奶味的,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優哉遊哉地吃了起來。

梁圓舒氣得肺都要炸了,腳步聲很重,每走一步,都用盡了全身力氣在拼命地跺,地板的圖案被她當做大哥的臉。

氣得她血氣上湧,氣得她熱血沸騰,她撕開冰激淩的包裝,涼爽的冷食一勺一勺地送進嘴裡,滿嘴冰涼的口感也無法消解她的怒意。

就在她慢慢地塞了一嘴冰激淩走到樓門外的時候——

“不是說了嗎,別一個人回去,晚上多危險。”

梁圓舒驚訝得小嘴微張,唇上沾染著冰激淩的汁水,看到說話的人時,滿嘴的冰激淩更是“咕咚”一聲,嚥了下去,來了個透心涼。

“你……你怎麼在這?你不是回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