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們繞到北門進城回家”夜風微涼,羅流螢坐在半熙房外的廊下,將自己與半夏相識的驚險經過告訴瑞青。

立於廊外,雙手負在背後的他心下震撼,萬沒想到半夏還經歷了這般生死之事。

他瞳孔閃動,藏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腦中總是不自覺的浮現她五年前無憂無慮的嬌俏模樣。

流螢繼續道:“小妹妹受了刺激又高燒不退,城裡有名望的大夫都束手無策”

他看向房內正在悉心照顧小妹的半夏,眼神猜不出情緒,整個人被籠罩在月光下:“因此來尋茂奚閣”

“恩,當時甚至有大夫說讓半夏姑娘準備小妹妹的後事”羅流螢抬頭望向月亮:“正巧坊間那幾天又在說茂奚閣的事,我一開始也沒敢當真”

她停頓了一會,繼續道:“但半夏姑娘沒有其他辦法了……”

瑞青沉默,院裡隨風飄過一陣芬芳的梨花香,隱約還夾雜著幾縷令人沉醉的汾酒味道。

“定是我那胞弟又在偷酒喝”流螢好似習以為常:“簡直酒鬼投胎…..”

良久,瑞青開口道:“官府後來沒有追查麼?”

“官府?”羅流螢怔愣,思緒一下沒能從胞弟身上轉移出來,後才暗道原來這仙人徒弟仍在想著半夏姑娘的事:“當時眾說紛紜,因為有人也看到了他們爭吵的情形,不過我讓人傳了些其他的——”

她狡黠一笑:“——痴情士卒看中苦命官奴,帶著人私奔了….”

流螢一直挺驕傲這個混淆視聽的說法,特地講給別人聽,可惜瑞青並無反應,只皺了皺眉。

“咳…總之,世道剛消停沒多久,那片小樹林又一向少人寂靜,我看官府也無心去查,不了了之才最好。”

“恩”低沉的聲音竄入流螢耳中:“半夏能遇到你,是她的福祉”

她一愣,不待回答,小竹正從小廚房端來剛剛煎好的藥喚道:“小姐,藥好了”

瑞青走向前去,從袖中掏出先前讓流螢印象頗深的那片黑“樹皮”,見他複又掰下一小段溶於藥中,她終於忍不住問道:“請問這味藥究竟叫什麼名字?”

“烏皮”

誒?流螢沒期待能得到答案,不想瑞青倒告訴了她,不過…即便知道了名字她也並不識得,身旁的瑞青從小竹手中接過藥碗,抬步進了屋,流螢一歪腦袋,重複道:“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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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熙醒來已是十日後了,前前後後受這病痛折磨了近一月,若不是能餵食進些許水米,恐怕大羅神仙也阻止不了閻王爺收她。

“……姐——……”這病弱的孩子一睜開眼便看到姐姐一臉擔憂的眼神,她嗓音因連日的幹渴而變得粗糲,喉嚨燒灼的厲害,一聲呼喚後實在無法再開口。

半夏小心翼翼的扶起小妹,用瓷羹一點一點勺了鹽水為她潤喉。

瑞青剛被小竹喚來,他快步走上前去,仔細端詳了一眼半熙的面色,隨後坐在床畔為她把脈。

半熙好奇,這陌生的地方是哪兒?這陌生的大哥哥又是誰?

“姐”她的聲音稍稍恢複了點女孩獨有的稚嫩嬌俏,只不過還十分虛弱。

半夏趕忙應道:“熙兒,我在”

“我是不是生病了呀?娘親呢?”

半夏一愣,許是小妹大病初癒還未識得周遭情形,但她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此時,瑞青診脈結束,將半熙的手放回被子裡,隨後問道:“半熙,認得我是誰麼?”

小妹有些疑惑,搖了搖頭。

“那知道這裡是哪兒麼?”

她可愛黝黑的眼珠轉了一圈周圍,微微噘起唇,帶了一絲委屈:“好像不是我房裡”

“半熙記得睡覺前做了什麼麼?”

說道這裡,小妹忽然笑開:“記得,爹爹昨兒說今晚回家了帶我們去看祓禊,讓我乖乖聽話早點休息,還說晚上會給我帶好吃的~。”

“………”瑞青注意到半夏的臉色驟變,停止了詢問。

“可是為什麼我好難受呀”

“…………”